兩人離的近,餘秋白眉眼生的尤為出色,睫毛纖長,眸如點墨,從小到大還沒遇上過這種事,聽到動靜瞳孔明顯一縮。
李書顔自覺跟他還沒熟到可以随意調笑的地步,抿着嘴唇撇過頭去憋笑,她的肚子偏偏也在這個時候叫了起來。
空氣突然安靜,剛才還在笑他,她尴尬不已,緩緩轉過頭去。兩人視線撞在一處,餘秋白已經恢複正常,眼角眉梢具是笑意:“我們一起吃點東西再回去吧?”
“好。”李書顔漲紅了臉,飛快走在前頭,平日裡吃飯準時準點,她是真的餓,“不知道這會酒樓食肆關門沒有。”
酒樓食肆隻有遇到重大節日才會通宵達旦,平日裡她還沒在這麼晚出來過。
餘秋白側過身去長長舒了口氣,他想到一個地方肯定還有人:“你跟我來,我知道個熱鬧的地方。”
“這會還有熱鬧的地方?”
他點頭:“沿着這條街走到底,那裡有個書齋,平日裡許多考生都聚在那裡,以前我跟你哥哥一起讀書時,時常約在此處,你跟我來。”
書齋還能有吃食?李書顔半信半疑還是跟着走,坐了一天,正好活動活動。
白日裡人聲鼎沸的食鋪已經打烊,兩人沿着空曠大街并排走着。馬車不遠不近跟在身後。
書齋不遠,就位于拐角處,沒多大一會就走到了頭。放眼望去,一邊昏暗又寂靜,另一邊熱鬧喧嚣,生機勃勃,像是一腳踏入夢中。
整條大街隻有這裡燈火通明,透過窗子,能看到捧着書本四處走動的身影,能聽到争論不休的辯解。空氣裡有谷物蒸煮後特有的清香,一個老頭守着,一擔爐火,兩張小桌子,邊上架了個熱氣騰騰的鍋。
老頭邊上還有一陣陣膩人的甜香,應該是糕點之類的東西。再遠隻看到是一個婦人在忙忙碌碌,至于賣的是什麼她就聞不到了。
“臨近科舉,考生廢寝忘食是常有的事,通常什麼時候想起來就什麼時候吃點,他們通常會通宵達旦的守着。”餘秋白領着李書顔徑直朝老頭走去,他們來的巧,小攤上沒人。
這裡日常都是些書生,攤主見他們穿着驚的彈跳起身,語氣不自覺低了兩個度:“兩位大人吃面條嗎?”
餘秋白應了聲:“一碗面條,不要蔥花。”挪好凳子,等她坐好問道,“你有什麼忌口的嗎?”
“沒有。”李書顔伸着脖子瞧了瞧,都是些常見的調料,她不怎麼挑食,“随便放吧。”隻要快點就行。
“好勒,”老頭脆聲應着,抓了一大把面條下鍋,猶豫了下又抓了一小把扔進鍋裡。等候的間隙,扯出挂在腰間的巾子在桌上擦了又擦,笑道,“兩位大人,馬上就好。”
“好。”李書顔坐在這裡,恍惚間像是回到了上輩子在學校的日子,約上三五好友,一聊就是半宿。
可惜好友落水,生死不知,她自己又來了這個地方。她曾經懷疑過裴語棠,可惜一照面就知道不是,兩人從小玩到大,時莺毒舌又傲嬌,跟裴語棠完全不是一個類型,更别說那一身妖豔氣質,不管換成什麼皮囊她都能一眼認出來。
“在想什麼?”餘秋白一直在看她,他接觸的人不多,或許是因為李書昱的關系,對他妹妹天然帶着親近,兩人相處難得自在。
“就是覺得這裡很有人情味。”
人情味?餘秋白還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描述。
這時,老頭的面條出鍋了。這個攤子隻有他一人守着,他先端了一碗過來:“大人,您的面條,這碗沒有蔥花。”
餘秋白見狀主動過去把另一碗端過來。
老頭一個勁道謝:“哎呦,使不得,怎麼敢勞大人動手。”
“不要緊。”他淡淡應着,怕湯汁撒出來,小心翼翼走過去把碗放在她面前。
“小心,燙。”碗上浮着綠綠的蔥花,還有芝麻小菜之類,被蒸汽一激,味道沖鼻,他背過身捂住口鼻,忍下打噴嚏的沖動。
李書顔眉眼帶笑,把碗往自己這邊挪了挪:“你要是早說聞不了這些味道我就不放了,”她不是非要放這些。
“沒事。”他揉了揉發紅的鼻子,“你總不能一直遷就我。”說完才意識到不對,像今日這般本就難得,她又怎麼會一直遷就他。
李書顔肚子餓了許久,這時都沒顧上餘秋白說了什麼,拿了筷子直接開吃。剛出鍋的面條有些燙,她吃的斯文,過了好一會才下去小半碗。
面條稍稍冷卻,她已經有了八分飽,速度也慢了下來。邊吃邊看向街對面,正巧從一覽書齋走出兩名年輕公子,邊走邊興緻勃勃讨論着什麼。
兩人高談闊論,本來已經沖着另一邊走去,見到他們腳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