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顔慢條斯理,低頭捋了捋壓在身下的裙擺:“可能剛才薛大人過來,聖上走的急,忘了吩咐下去。”
幾名宮人互相對視,誰也沒有開口。
“唉。”李書顔歎氣。
“姑娘怎麼了?”幾句話說的幾人忐忑不已,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我是沒什麼,隻怕一會聖上回來,會怪罪你們辦事不力。”說道此處,她擡眼掃過幾人,笑了笑,“難道我會假傳口谕不成,何況我是回家,又不是就此消失。”
隻要回了李家,他總不能上門抓人,她先騙過去再說。
宮人面面相觑,想想也是,有誰敢假傳口谕。再說聖上後宮空置,有這等機會,賴在這裡還來不及,又怎麼會主動要出宮去。
想到此處,幾人再不遲疑,躬身退下準備。
出宮一事,順利的出乎她想象。直到躺回熟悉的床上,李書顔終于舒了長長一口氣。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
南星跟白芷見到她淚眼婆娑,南星忍不住落淚:“明明說了天沒黑就回來的,我們在門口盼到天黑又見下了大雨就知道情況不妙。沒想到又遭了這麼大的罪。”
還是自己的地方舒服,連南星這個哭包看起來也可愛非常,她笑了笑:“這回沒遭罪,不痛又不癢。”
白芷塞了帕子給南星,示意她先擦擦臉:“都哭成花貓了,我不在的日子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過來的。”
南星哭的兩個鼻子全堵住,甕聲甕氣:“你不再我又沒哭。”
為了防止南星再哭個不停,李書顔歎氣,誇張道:“雖然沒遭罪,但是我躺了六七天沒吃沒喝,這渾身無力肯定是餓的。”其實最開始有意識的時候,她還能喝的下稀薄的流質食物,後面才是人事不知。
兩人一聽,這還得了,瞬間止了哭,南星先爬起來:“我去備吃食去。”
南星走後,李書顔突然想到:“方姑姑呢?”回來半天怎麼不見過來看她,“方姑姑在忙什麼?”
白芷抿着唇,歎氣:“方姑姑已經回去了,”說着擡頭去看她神色,怕她難過又接道,“其實早前她就有此打算,不過因為舍不得小姐又幾次作罷。”
李書顔嗯了聲,回去就回去吧,同在長安,大不了她上門就是。
過了會,南星備了吃食送過來。等她吃飽喝足,天色已經不早了。她下床走了會,遠遠瞧見李如簡大步流星,轉眼就到跟前。
李如簡下職後,聽到李書顔已經回來的消息,馬不停蹄往疏風院趕來。
進門見她臉色還不錯,關心了幾句身體狀況,以及山上見聞,接着,着重詢問這幾日在宮裡情況。
她知道大伯想知道什麼,可惜要讓他失望,隻道:“前面昏昏沉沉,人事不知,醒來後才發現竟過了那麼久,好在有驚無險,現在已經好了許多。”
“隻有如此?”這跟他想的不一樣,李如簡落在她身上的視線久久不動,疑道,“聖上讓人送你回來的?”
李書顔點頭如搗蒜:“自然,跟我一同被救的兩位姑娘,她們早早出宮,偏我拖到今日,總呆在宮裡也不是事,會招人閑話。”
“哦,”李如簡移開眼,輕輕歎氣,“聖上就沒來看過你?”
“來過兩回,見我醒了就吩咐宮人好好照顧。”她說的是實情,不過他一呆就是一整晚罷了,這個是萬萬不能告訴大伯的。
李如簡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本來這次聽到自家侄女重新進宮,他别提有多開心,借着關心侄女安危的由頭,沒少打聽。可惜什麼也沒打聽出來,倒是賀淵那個孫女,外界傳的沸沸揚揚。
他長長歎氣,要不是去年中秋親耳聽到那些事,又遲遲沒有動靜,他也不至于心浮氣躁。本來不想在這個時候說這話,忍了又忍,沒忍住:“年前聖上不是應允你一件事嗎?無論什麼都可以。”
他語速略快,目露期盼。
李書顔微微仰着頭,不知道他提這個做什麼:“是有這回事,大伯有什麼難解的事嗎?”她沒打算去求他,如果李如簡有什麼要緊的事她也可以考慮。
他能有什麼需求,都半截入土的人,還不是為了李家,李如簡清了清嗓子:“聖上待你還有情誼,趁着這次機會,何不....”他停了一下,眼睛亮的吓人。
話到此處,李書顔已經明白他意思,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就好。
李如簡雙手絞在一起,如果沒有聽到那晚的話,他不敢做這麼大的夢,最多混個宮妃也知足了,一個得寵的宮妃也是了不得,萬一運氣好,生下皇子,下半輩子也算有了依靠。
可是現在,機會已經送到面前,李家猶如手握寶庫鑰匙,卻遲遲不去取寶,這誰能受得了。他臉上竟浮現不同尋常的潮紅:“你在宮中住了小半月,不如趁這次機會要個名分。這是他自己答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