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風,高樓上尤甚,瓷缸裡的水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驚的小魚四下逃竄。
賀孤玄盯着魚缸出神,這些小魚還是從桃源縣帶回來的,十一尾小魚隻死了兩條,剩下的倒是命硬,不單活到現在連魚形也大了一圈。
亂七八糟的小魚遊的正歡,高寬心情複雜,這些河裡的雜魚聖上怎麼還當寶貝似的養在這裡。
“聖上,這魚有什麼講究嗎?”跟在他身邊有段時日,高寬膽子已經大了許多。
賀孤玄看他一眼,轉身朝小樓走來,這自然有講究,不過他不想跟一個太監讨論這種事情。
他膽子小,那一眼看的他心慌慌。突然想起昨晚聖上問的事情,正好有些蹊跷,沒話找話道:“今早奴才特意去問過負責盆景的宮人。”
今早去殿内更衣看見案上新擺的總覺得不順眼,賀孤玄停下腳步,示意他繼續說。
“宮人提到一個奇怪的事情,那盆景底部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鑽了一個大洞,斷了好些根莖,不過負責的宮人打了包票,好好養養定能恢複長青。”
“什麼樣的洞?難不成殿内還有老鼠不成?”
那要怎麼形容,高寬特意拿過來看過,他想了想拿手比劃了個大概:“應該是卡了石頭活着什麼.....”
他還沒說完,賀孤玄突然想到什麼,臉色突變,厲聲道:“你去把東西拿過來,連泥帶土!”
高寬一驚,注意到聖上不同尋常的神色,突然意識到或許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連忙跑出去吩咐。
盆景很快被宮人拿來,大約是浸了什麼藥水,底下泥塊松散,好在還算完整,宮人雙手捧着,勉強把泥土拼了回去。
答案呼之欲出,賀孤玄死死盯着泥塊,低低道:“卡在此處的東西是不是一指長,兩指寬,光滑的銅制物品。”
宮人雙眸一亮,恭維道:“聖上英明,奴才苦思冥想,實在不知道是何物,石頭表面不會這麼光滑,聽聖上這麼一說,才恍然大悟。”
“英明?”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們聯合起來怕不是把他當傻子耍!
先是奪虎符,後送傅長離出長安,接下來是不是還要效仿薛氏!最可恨的是這些人全是他至親摯愛之人.....
想到之前種種,賀孤玄怒極反笑,這三人真是演的一場好戲。本來他還打算就此作罷,看來是用不着了,他大聲喝道:“傳令下去,命薛崇光攔住傅長離!”
還有那人,他手中拳頭咯咯作響:“去李不移府上把人帶來....”
李書顔并沒在李家,她清醒後在床上躺了會突然就跟沒事人一樣,既不困也不累。
李不移跟李如簡在這裡守了大半夜。特别是李如簡,得知她是中了這種藥,喜的跟什麼似的,一直追問發生了什麼。直到他們馬上就要遲到,李書顔才逃過一劫。
臨時請假麻煩,李書顔沒覺得有什麼不适,幹脆換上官服也準備去翰林院。
李書顔負責謄抄,她手上不停,一點也不影響腦子放空。
昨晚那些畫面不時在她腦子裡回放,她長長歎氣。李不移說是有東西相沖,才會變成那副樣子,可她從不用香,難道是什麼吃食?
“想什麼?”餘秋白推了推她,“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
袁榮跟周顯已經勾肩搭背往外走,回頭沖她喊道:“快來,晚了就隻有殘羹剩飯了。”
“來了,”李書顔擱下筆,想不到就不想,或許隻是偶然事件。
值得一提的是前陣子翰林院的夥食突然大大改善,不單有新鮮熱乎的飯食,還能翻着花樣每日不重樣。
袁榮很滿足:“早該如此了,這下再也不用出去人擠人。”
周顯看他一眼:“這待遇隻有翰林院才有。”
袁榮明白過來,他們是跟着沾光。
李書顔知道他們的意思,自從那日過後,周顯的态度明顯好了起來,不過兩人能不說話還是盡量不說話。
四人慢悠悠渡步,正撞上高寬領着一隊禁軍急匆匆往他們這邊跑來。
高寬直奔李書顔:“李大人,聖上有請。”
這陣仗看着可不像什麼好事,袁榮跟周顯對視一眼,餘秋白不免有些擔心:“敢問高總管是什麼事?”
這也是李書顔想問的。
“李大人去了就知道。”高寬先帶人去的李家,結果在李家撲了個空,這中間費了不少時間。他擺了個請的姿勢。
李書顔跟着來人,一步步爬上位于太液池中間的高樓。
近日沒招惹他,端午已經過去好幾天,總不會到現在才想起來秋後算賬,難不成是為了昨晚的事,他惱羞成怒了?
但是也用不着出動禁軍,李書顔忍不住詢問:“高總管,聖上有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