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上染了濕意,賀孤玄輕輕推開她,語氣嚴厲:“太液池有幾處清淤時留下的深坑,以後萬不可如此。隻要你想見朕,什麼時候都可以。”
一想到她把自己浸在池子裡瞞過宮人,他就一陣陣後怕。
“好。”她啞聲應着。
天氣炎熱,李書顔隻着抹胸加高腰長裙,外罩的小衫輕薄透亮,一低頭,脖頸處露出大片雪白膚色。
“先把濕發擦幹。”賀孤玄瞥過臉去,“巾帕在何處?”不等她回答,自動在屋内搜尋起來。
案上放着梳子,銅鏡,以及女兒家的小物品,原本他堆在案上的書冊以及文房四寶不知道被收到何處。
一轉頭,象牙席上還有她随手放在枕邊的衣物。
“在屏風後。”她提醒到。
賀孤玄“嗯”了聲,快步饒到屏風後。頂樓因為有個大露台,樓内空間不大。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的東西已經多到需要疊放在一起的地步。浴桶,以及一些洗漱用品全都放在這處,浴桶邊上的木架子上就挂着白色的巾帕。
像是突然闖入女子閨房,他有些不自在的拿起巾帕立馬退了出去。
屏風外,李書顔已經端坐在方凳上,一頭長發柔順的垂在背後。他慢慢走過去,伸手撩起她的頭發。
這種事情從來隻有别人幫他,他從來沒有幫别人做過,不是扯到發絲就是把水珠甩的到處都是。
手忙腳亂的賀孤玄在銅鏡裡對上李書顔的視線。
“我自己來吧!”她伸手從他手裡抽回巾帕。
他沒再堅持,就站在她身後靜靜的看着她動作。
兩人一坐一站,銅鏡中清晰的映着兩人面容,圓潤的肩頭,瑩白的手臂,高聳的....賀孤玄整個人僵住。李書顔把頭發擦幹梳順後,把濕掉的外衫也脫掉了。
散着的青絲被她歸到身後,她轉過身來面向他。
要說還不知道她的意思,那就太假了。他上次那樣對她,賀孤玄從來沒過在這個時候對她做些什麼。
隻是輕輕的把他她帶到他懷裡,虛虛的攏着。
李書顔深吸一口氣,如果不是為了懲罰她,那就是為了她這個人。
她擡頭偷偷打量,見他眼神清明,如今看來好像都不是,這麼一副坐懷不亂的樣子,她要怎麼跟他開口讓他放了她?
李書顔糾結了半天,自己在這裡已經呆這麼久,鬼知道他下次什麼時候才會來。一狠心,伸手抓起他的手一把按在自己胸口。
賀孤玄掌心猛的碰到柔軟的觸感,突然意識到她做了什麼。他低頭去看,她的手還按在她他的手背上,而他的手…
他像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手心瞬間出汗。
還沒等他有下一本動作,就聽到她說:“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心裡瞬間平地起波瀾。
“但是能給我一個期限嗎?等到哪日厭煩了,就放我回去?”
她問的小心翼翼,隻要有個期限,不管是半年,還是一年……
總有個盼頭,好過現在這樣漫無目的一日又一日。明知道江絮别有目的,她還是在期盼江絮能來陪她說說話。她怕她會變的麻木空洞,變的不像一個人。
賀孤玄的心瞬間冷了下來,這才發現鏡中那雙眸子清清冷冷,不帶一絲情欲。
他猛的收回手,整個人背過身去不看她。他早就應該猜到她是别有目的,可惜他就是不懂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次次栽到她手裡。他又不是沒心沒肺的禽獸,如果不是心甘情願,人跟動物何異。
李書顔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見他憤而甩袖離去,聲音透着無盡嘲諷:“朕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難道會缺你一個,收起你的小心思,朕不會放你走的!”
他一早就該知道,這個女子早就對他沒了半分情誼。
之前的曲意逢迎全是别有目的,到了今日,他傷了她之後怎麼可能投懷送抱。結果是變本加厲,竟還想着故技重施!
李書顔穿回衣服站在露台上看着畫舫遠去。也對,他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一定非她不可?
長夜漫漫,她仰面躺在床上,虧她還作了許久的心裡建設,結果全是無用功。這招行不通的話她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
一轉眼,她到這裡整整三十天,江絮有時來,有時不來。
六月中旬,正是一年最熱的時節,近些時日一到下半晌就開始打雷下雨,摘星樓地勢高,下過雨後,空氣清新,倒是涼爽的很。
這日從早上開始就十分悶熱,才剛出了太陽,樓裡就跟蒸籠一般難捱。左右兩側的窗戶不管白天還是黑夜,幾乎沒關過。好在到了下午,天邊翻起了滾滾黑雲。
結果從中午就開始悶悶的響雷,到了快天黑也不曾落下,隻有金色的閃電在雲間閃動。
李書顔吃完晚飯無所事事,吹了燈早早睡下。
“轟隆——”
驚天動地的裂空聲,一道紫色的閃電劃開了平靜的夜空,狂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