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可以靜下來處理公事,賀孤玄沒開口。樓裡靜了下來。
這也太小氣了,李書顔躺在床上憤憤不平,不知不覺墜入夢鄉,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吵醒。
她睜開眼睛,見到眼前突然多了許多宮人。
“今日早膳怎麼這麼豐盛?”
宮人回頭看她,有一名宮人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睡糊塗了?”賀孤玄擱筆走過來坐在床沿上,見她眼神清澈,帶着剛睡醒的呆滞,突然心情大好,伸手把她頭頂揉的亂七八糟,笑道,“現在是晚膳,快下來用膳。”
李書顔思緒回籠,終于想起剛才跟他賭氣躺到床上假寐,沒想到真這麼睡了過去。
她心裡還憋着氣,偏頭躲開他的手,垂下眼皮不看他:“階下囚不敢跟聖上同食,聖上請自便,不用管我。”
說完打算又躺回去。
賀孤玄差點被氣笑,眼疾手快把人撈起來,“這麼點小事也值得記到現在,”他拉了她的手下床,“哪個階下囚有這麼大氣性,還需要朕去哄着,半個月不能再多,再不來菜要涼了。”
半個月就半個月吧,李書顔終于擡頭,對上他似笑非笑的臉,臉頰突然一片滾燙,連忙低下頭去掩飾。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被關起來有家回不得,結果人家給個甜棗,她就開始屁颠屁颠!
一頓飯吃完,天色已經暗下來,她又是喂食又是彩虹屁,正好湊了一整個月。李書顔心滿意足的去點燈,隻要能早日出去,臉面什麼的,暫時可以先放一邊。
宮人撤下菜品,她起身到露台上打了水來淨手,曬了一天,露台上的水也是溫熱的。
“朕的手上也髒了。”
李書顔擡頭,賀孤玄也正好向她看來。她頓時會意,重新打了水端進去放到他手邊。
賀孤玄微微仰着頭,手上卻沒有動作。竟然有人能作到這種地步,李書顔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笑容:“十天。”
他也笑:“成交。”
李書顔握住他一隻手按進盆子裡,跟搓蘿蔔似的,連手指縫也沒放過,裡裡外外搓了一遍。洗完沒有立刻擦幹,而是擱到盆沿,換另一隻手準備效仿。
賀孤玄額角直跳,忍無可忍:“朕又不用下地勞作,用不着這種洗法。”
不是你自己說髒了的嗎?李書顔睡了一下午,此刻精神百倍,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不過他既然開口,她不能再這麼粗暴的對待他的手。用手掬了水,淋了兩遍草草了事。
接着哪來帕子仔細的擦幹,當然指縫也是要擦的。
賀孤玄知道她睡不着,本來想再陪陪她,此時說什麼也不肯留下,再呆下去他要被這個大煞風景的女子氣死。
這一晚,李書顔輾轉反側到半夜才睡着。
接下來的日子,江絮跟賀孤玄兩人跟商量好似的。江絮走後,差不多賀孤玄就要來了。他通常留到一起用完晚膳才回去,李書顔再想故技重施,可是不管怎麼軟磨硬泡,每天上限隻有一天可以減,這就意味着她最快也需要一整年才可以回去。
漸漸的摘星樓裡不單她的東西越來越多,宮人還專門搬了幾個箱子來存放他的。
李書顔的熱情也驟減。
轉眼接近六月将近尾聲,高寬多嘴提了一句:“女子總是愛美,李姑娘日常總是素着,頭上連跟簪子也沒有,聖上何不撿些小玩意送去,或許能博她一笑呢。”
賀孤玄仔細想了想,頭一次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他每日過去看見她總是穿着簡單的衣裙,一把長發随意的編成辮子垂在身後,頭上更是空無一物。
翌日,賀孤玄一見她面就讓身後的宮人擺錦盒,大小錯落不下數十之數。
李書顔掃了一眼,光這些盒子就做工精湛,價值不菲。
“裡面是什麼?”
賀孤玄遞了一方錦盒給她:“你打開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紫檀木盒子裡躺着一枚和田玉禁步,陰陽魚首尾相逐,玉質觸手生溫,“這是?”
賀孤玄本想找些首飾給她,這個禁步是偶然間看見,他憶起了從前,看料子跟寓意都不錯就順手也拿了過來。
“自然是送你的,”從前的禁步她還了回來,他就想着再送她更好的。
正好他私庫豐厚,父皇偏愛他母後,自然東西都留給了他,再加上他母後留下來的奇珍首飾,還有每年各地以各種名目送來珍奇異寶。他像是突然發現了新的樂趣。
李書顔也想到了從前,“啪”一聲蓋上盒子。案上還有許多,“這裡也是送我的嗎?”
“嗯,”他看着她在一個個打開錦盒,露出驚訝的神色,竟比自己收到還心滿意足幾分。
李書顔指尖輕挑,一一掀開那些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