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百死無悔,隻盼聖上跟李氏和好之後,聖心清明,再不被其左右。”
好管閑事又常懷恻隐之心!
他過了許久才找回言語,冷冷道:“石青山……”
“還活着?”
“那群人...”
“一個也沒死!”
“送去給長公主的人頭呢?”
“臣從牢裡選了相似的死刑犯。”
“好的很!”賀孤玄百感交集,一時不知道是憤怒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
“朕念在多年君臣情分,免你死罪。”
聖心難測,薛崇光也沒有十全的把握,聞言,心下一松。
“死罪既免,活罪難逃,自領一百軍棍,罰俸一年。”
薛崇光孑然一身,這點懲罰對他而言不痛不癢,他也是時候該成個家了。
賀孤玄皮笑肉不笑:“難得薛統領還有這份閑心逸緻來管朕的閑事,傷愈後就去宮門口守着吧,到時人來人往,想必有趣的緊。”
“臣領旨。”
薛崇光應的幹脆,一百軍棍對别人來說可能要命,對他來說不過隔靴搔癢。手下這群人還敢真的對他下死手嗎?
至于罰俸一事,那就更不在乎。唯獨那守宮門的旨意讓他變了臉色。倒不是憂心官職不保,而是...他向來寡言少語,要怎麼應對每日往來官員的熱情寒暄?
回宮後,薛崇光把事情交托給副将,自己準備去領罰。
高寬做賊似的摸了過來,給他比了個大拇指,鬼知道這些時日他日夜心驚膽戰驚醒了多少回:“薛大人果然不同凡響,悶聲不響辦大事,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下好了,從根源解決問題,一勞永逸,說着給他鞠了一躬。
“……”
薛崇光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他,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暮色漸沉,賀孤玄從山上歸來已經有些時候,此刻心裡五味成雜,本想立刻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突然想起昨日在偏殿時周顯的話,忽又收住腳步……
他眸色幽深難辨,指間在扶手上輕叩兩聲,暗衛便無聲無息的跪俯在案前。
因為關注她,連她身邊之人都事無巨細,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派上用場。
“把宋家之事透露給魏堅的女兒……”
*
翌日,賀孤玄一大早就上了摘星樓。李書顔依舊冷臉。
他也徹底失了耐心,一改往日的好臉色,掰過她雙肩強迫她跟他對視:“朕問你最後一次,你的心裡還有朕嗎?要不要重新開始嗎?”
李書顔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可是有或者沒有又有什麼關系,出了這樣的事,她怎麼也不可能再跟他一起。
她垂下眼,搖頭。
他終于松手:“既如此,朕再留你也沒什麼意義,今日就送你離去。”
李書顔一怔,像是不确定般,緩緩擡頭。
四目相對,賀孤玄神色淡然:“朕數次好言相勸,好話說盡,這個世上還從來沒人能得朕如此相待。阿顔,既然你無心,朕也不是非你不可,此去山高水長,朕跟你永不複見。”
他深吸一口氣:“你現在就可以出宮了。”
“高寬,送李姑娘回去。”
這是真的放她走了?李書顔愣住,竟有一絲不真實之感。
“舍不得?”他回頭,挑眉。
李書顔緩緩擡起視線,他眼神睥睨,高高在上。他們總歸不是一路人。
李書顔回過神來,生怕他反悔似的,急急往樓梯處走去。
高寬嘴上應着,卻擡眼去看賀孤玄臉色。他是半路出家,不像上一位,他一個眼神就懂,他分不清聖上是真心的還是假意,就像這會。
僵持了有一會,“高總管,現在可以走了嗎?”
“李姑娘,先讓宮人幫您收拾一下?”小樓裡到處都是她用過的物品,特别是前陣子,聖上每日都會為她帶去一些奇珍異寶。
“不用,我來時空着手,走時也一樣。”她站在樓梯處神色倔強。
他的心意在她眼裡這般輕賤,竟是随手可棄,賀孤玄喉頭微動,仍不死心的追問:“你可還有話要對朕說?”
李書顔腳步一滞,回頭冷冷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隻願此生再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