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小姐輕嗤道:“母親所念不過有二,一是想壓祖母和崔氏嫂子一頭,您看中世家大姓,女兒卻認為那不過是虛名;二是看上謝氏家财,難道母親以為女兒會為這點金銀銅臭折腰?”
梁氏氣極:“是,你清高,什麼都不圖,為娘就是市儈又滿身銅臭!”
陸二小姐見母親真的生氣了,委屈地嗫嚅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
見梁氏不再理她,陸二小姐又哭唧唧道:“母親花費心力撫養女兒,也不是為了把女兒嫁給那種浪蕩子弟,為何母親隻看中眼前利益,不為女兒将來考慮!”
梁氏也被氣得眼角泛淚,“我怎麼不為你将來考慮,你這沒良心的東西!算了,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你不喜謝琅便罷了,以後就讓你父親為你挑一門好親事吧!”
陸二小姐撲到梁氏懷裡:“母親真不管女兒了?”
梁氏想推開她,無奈陸二小姐抱得緊,“以免你以後怨我,我還是不管了!”
母女倆鬧了一會别扭,丫鬟默默遞過去兩塊沾着熱氣的濕帕,兩人揩了揩臉上的淚痕。
陸二小姐眼圈紅紅的,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母親覺得女兒比秀表姐差麼?”
梁氏看了她一眼,又恨不起來,歎口氣,伸手摸着她的秀發:“在母親心裡,誰也比不上萱兒。”
“那秀表姐能做皇子妃,為何女兒不成?”陸二小姐終于說出心中所想。
梁氏這才發現女兒還有這樣的心思,她看了房間四周一眼,讓丫鬟們都先退下,然後才道:“你這孽障,原來說半天話,你是早有打算!
不成,你還是早點斷了這個念想吧。娘知道你心氣高,但是皇子妃并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母親看不上女兒,覺得女兒不配?”梁二小姐擰着眉毛,絞着帕子又犯起了犟。
梁氏苦口婆心道:“世人談婚嫁,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一旦入了宮,遇到再大的委屈不平,娘家人也沒法為你出頭了。何況現今宮中,也沒有良配。
三皇子正妃病故,倒是空出位置來,但這位皇子爺生性暴戾,你不知道,不久前壽甯伯府的事,就是他鬧出來的,在你外祖母壽誕之際,放縱惡狼出籠殺人,那天死的奴仆不知多少。聽聞因行事暴虐,平日裡沒少受到陛下申斥。”
“女兒才不想做三皇子繼妃,我,我說的是四皇子……”陸二小姐面帶羞澀地道。
她随梁氏入宮拜見貴妃娘娘時,見過四皇子,那是位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既遺傳了貴妃的白皙俊逸,又有着皇子的尊貴之氣,卻是一點也不驕縱高傲,對她說話時,也是一派溫和親切。
“那就更不成了!”梁氏急道,“你明知道,四皇子妃的位置,是給壽甯伯府留着的,梁秀早就是内定的皇妃人選!”
“女兒也是貴妃娘娘的親外甥女,父親出身永昌侯府,位為吏部侍郎,馬上又将進階,那梁氏雖是伯府千金,不過是個外戚,壽甯伯爺也并沒有領什麼實差,為何女兒就沒資格競選四皇子妃?”陸二小姐不平道。
“因為梁秀姓梁,你貴妃姨母也姓梁!”梁氏端正臉色道,她不想再給女兒留什麼妄想,“萱兒,你許是看着貴妃娘娘風光,四皇子溫柔多情,才想肖想那個位置,你可知道,當年謝皇後風光更勝貴妃十倍百倍,皇帝待她千依百順,無有不從,可後來呢,平國公亡故,國公府世襲之位被撤,後宮妃嫔秀女分寵,謝皇後也病郁而亡,那深宮内院的日子,不是你想的那般簡單!
再者,現在儲君之位未定,你爹也不會同意你入這漩渦之中。”
梁氏可算是掰開了揉碎了同女兒講,陸二小姐神情恹恹中帶着點不服氣,就不知道她聽見了多少。
陸侍郎知道謝琅也來提親,思量之後也沒同意,他對梁氏道:“為夫也見過此子,有些乖張肆意,府中又無正經長輩引導約束,非是良配!”
梁氏見陸侍郎這番評價,再加女兒也不甚樂意,也就作罷,媒人再上門時,便委婉回絕了。
待到三月,終是春回大地,嚴寒暫退,京城的桃花也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