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雖已殘疾,看似失了争儲資格,但隻要聖人堅持要立他為太子,腿疾也不是不能做皇帝。
這些大臣們,都是久經官場,圓滑練達之人,在這端口,是誰都不想得罪,所以在儲位不明的情況下,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待東宮有主,所有罪名,必是落敗之人承擔。
朝堂上兩派人馬每日争吵不休,私下裡大家都達成默契,皇帝似乎也心知肚明,一邊嚴令查處,一邊把兩位皇子叫去痛斥一頓,此事也便不了了之,隻是兩位皇子之間,劍拔弩張的意味更強,兩人已是不死不休的狀态。
朝中也有人上請皇帝及早冊立東宮,以安天下人之心。
除了請立大皇子外,三皇子的呼聲卻是小了,畢竟在有數位成年康健的皇子情況下,他明顯是不占優勢了,不過他的同胞兄弟——四皇子,倒是擁立大臣漸多,聲勢似不在大皇子之下了,不知何時,這位皇子已然代替三兄,慢慢崛起。
當然,他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皇帝和貴妃已經在幫他挑選皇子妃了。
陸二小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并不見興奮。
她撲在梁氏懷裡痛哭。
“娘,肯定是梁秀派人害了女兒!”陸二小姐眼中露出恨意道,“那日有人來報,有流民闖進來,梁秀讓身邊丫鬟來通知女兒,讓女兒往東面躲去,誰知卻是正好碰上那些膽大包天的賤民,而她自己……卻是帶着人往西避開了。”
“兒啊,你現下無事,就是最大的幸事,咱們别想這許多了,梁秀如果不安好心,以後少與之來往便是。”梁太太也懷疑梁秀,卻不好再深究下去。
陸二小姐那日遇上闖入的流民,差點受辱,幸得禁衛軍趕到,将她救下來,雖然亂民都已經就地斬殺,但陸二小姐衣裳不整的模樣,還是被許多人看到,聖上和貴妃獲知後,雖有賞賜安撫,卻不能挽救她的名聲受損,在帝妃眼中,已不能再進皇子妃的候選之中。
就在她抱着梁氏痛哭,要求爹娘為她讨回公道之時,這邊有人來報,說禁衛軍指揮佥事餘大人派人來提親。
梁氏一時有些茫然,不知為何突然冒出這位餘大人來。
顧媽媽提醒她,餘大人便是那日率領禁衛軍将陸二小姐救下之人。
梁氏這才想起來,面色有些猶豫不定。
她記得那個餘大人了,中等身高,頗為壯實,年約三十餘歲,是一名标準武将模樣,這個年歲難道還未娶妻?
她出去見了媒人,知道餘大人曾有一位發妻,前年過世,隻留了一個女兒,并無兒子。
餘大人那日救了陸二小姐後,聲稱自己未能提前趕到,才讓陸二小姐差點受辱,他自覺有愧,又說自己一直想覓得佳婦,陸二小姐正待字閨中,兩人便是有緣,故遣媒求娶。
梁氏聽後,面色更是難看,餘大人雖已是四品武官,卻是喪偶鳏夫,年歲又大,相貌粗俗,實不是尚書千金的佳婿人選。
陸二小姐雖然遭到流民所擄,但并未出事,待過上旬月,此事淡去,再提親事,并不會有何妨礙,偏這時條件不堪為配的餘大人上門提親,且又特地提起當日之事,陸二小姐更會被人非議。
梁氏送走媒人後,陸二小姐得知餘大人提親,自覺受辱,尋死覓活起來。
梁氏哭着勸下女兒,待安撫好她後,又去同下值的陸尚書提及此事。
陸尚書當時未說什麼,隻讓梁氏備上重禮,讓人送到餘大人府上,特地感謝他救下陸二小姐之事。
兩日後,陸尚書方臉色難看的同梁氏說,這名指揮佥事與壽甯伯走動頗近,因是受了指點,才來登門求親。
梁氏被丈夫說得臉色大變,不可置信道,“這不能吧,我大哥為何要這麼做?”
陸尚書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壽甯伯想做四皇子的嶽父,你們母女卻肖想他的佳婿,梁秀命人害怡萱不成,壽甯伯又使姓餘的上門提親,不過是讓怡萱再不能成為他女兒入選四皇子妃的阻礙罷了。”
四皇子金尊玉貴,怎能與區區四品的鳏夫武将,求娶同一名女子,這是徹底絕了陸二小姐選妃之路。
梁氏聽得跌坐到椅上,過了許久後,方掩面低泣。“老爺,你可要為女兒作主,壽甯伯雖是妾身娘家,他們這般害萱兒,已是不把我們當作親戚,咱們不能就這麼算了。”
陸尚書淡淡道:“如今朝堂紛争,局勢不明,壽甯伯府本來支持三皇子争儲,現在又把注全押在了四皇子身上,他早早下場,已在漩渦之中,他想守得真龍出世,就看他有沒有這樣的命了。”
果不然,幾日後,貴妃宣召壽甯伯府大小姐梁秀進宮,不久聖上下旨賜婚,梁秀成了四皇子妃。
賜婚後,陸二小姐真正病倒了,梁氏整日守在女兒身旁抹淚,陸尚書一面擔心女兒,一面又挂念兒子,他也派了許多人出去找陸觀,終于在八月初的時候,派出去的人,把陸觀安全接了回來。
陸縣令回京述職途中,确實是遭遇了兵亂,他受到西南造反被鎮壓後逃出來的一小股亂兵沖擊,不僅搶了他的财物,帶來的護衛也死傷大半,自己也受了些傷,這才未如期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