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與你父王有約定,他在外如何尋花問柳我不管,但不準将孩子帶到我跟前礙我的眼,你父王這是打我的臉!
哈哈哈,我倒是有些好奇當初你父王知道他如此看中的兒子是個廢人時是什麼表情。”
司徒景煜看着明顯陷入癫狂了的母妃隻覺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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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林黛玉回到潇湘館時才聽聞午間時分賈寶玉被賈政暴打之事。
春枝上前替林黛玉解披風時語氣明顯上揚:“小姐,你是沒見着寶二爺站着進去橫着出來的模樣。”
“好姐姐,你們可莫要再賣關子了,快點告訴小姐是怎麼回事?”雪雁見她們心情愉悅,忙湊上前問道。
夏岚遞來一杯溫水伸手點了點雪雁的額頭道:“哪裡是小姐想聽?隻是你這丫頭想聽罷?”
雪雁也不說話隻抱着春枝的手臂看着黛玉笑得明媚。
“小姐可想聽?”春枝輕聲詢問黛玉的意見。
林黛玉支着下颌側坐在書桌前,拿出從淮陽王府帶來的青梨,有些失神,以至于聽到春枝的問話時還有些怔忪。
清淩淩的水眸看向一臉興奮的雪雁,不覺淺淺笑了:“你且說來,若不說雪雁這丫頭怕睡不着了。”
“原是說寶二爺不知怎麼竟同忠順王爺府承奉王爺的小旦混在一處,還替他遮掩道路。王府長史官是晌午來的,寶二爺是一刻後便被喊去的,據說二老爺足足打了五十闆子,将老太太和二太太都驚動了匆匆跑去才止住了二老爺。”春枝繪聲繪色說完,嘴角都止不住上揚。
夏岚見她說完,等了一會忙道:“姐姐莫不是忘了什麼?二老爺打寶二爺可不止這件事,還有前段時間二太太屋裡金钏…”
雪雁慌忙捂住夏岚的嘴:“大晚上說這事,還讓不讓小姐好生睡覺了?”
黛玉驟然聽聞這些事,有幾分心驚,不自覺握住了青梨,美眸轉向三個丫鬟:“都且說來。”
三個丫鬟卻都像做錯事的孩子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還是雪雁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小姐,我們說來你莫要怕。”
搖曳的燭火下,隻見黛玉緩緩颔首。
“原是寶二爺前些時日去拜訪二太太時,恰巧二太太在午睡,後來也不知怎麼了二太太惱了就要将金钏趕出去…”
雪雁說得極其模糊,但黛玉何其聰慧?
她的這個表哥脾氣确實極好,但作風着實沒規矩。
即便是她都難免聽到他少時便有吃丫鬟嘴上胭脂之事,隻是這次怕是讓二舅母撞見了才如此生氣。
黛玉不免歎息。
“這個寶二爺當真沒骨氣,分明是他挑起的,可一出了事就把金钏丢在那,白白害了她。”說起這個雪雁叉着腰郁悶難平。
林黛玉垂下眼,默不作聲,手中的青梨似還殘留着哥哥掌心的溫度,不自覺她的淚簌然便落了下來。
夏岚見黛玉如此不免吓了一跳,忙上前安撫:“姑娘,你也莫要難過,有太醫來瞧過寶二爺了,他無大礙隻是二老爺下手重了些故要歇着一段時間,若你不放心明早我們便去瞧瞧可好?”
黛玉輕輕搖頭,步搖綴着的紅寶石映着昏黃的燭火輕晃。
她也不知為何,自己這眼淚就是不受控地滑落,直要流盡方罷。
“不是因為寶二爺?”夏岚捏着帕子也是手足無措:“那金钏…”
一時間,她竟也有些哽咽,畢竟她也是丫鬟,那些老嬷嬷隻說是金钏狐媚勾引主子,但寶二爺真的一點錯都沒有嗎?
金钏分明都為證清白跳井了,死後污名卻并沒因此洗淨。
可笑的是,羅裙之下的貞潔當真會壓死人。
“讓你勸小姐莫哭,你倒好也陪着哭了起來。”春枝忙扒拉開夏岚上前看着無聲垂淚的黛玉。
晶瑩的淚珠一顆顆劃過面頰,瞧得人心疼極了。
春枝其實也看不懂小姐。
小姐分明隻要一遇到賈寶玉的事便總會哭的不能自已該是分外在意的,可日常言語行為對待賈寶玉卻還不如大少爺親近。
就連她們幾個丫鬟也覺得小姐對待賈寶玉是極其不同的。
也難怪賈家老太太同琏二奶奶總是有意無意撮合寶黛。
小姐的心思當真難猜,春枝不免歎氣。
雪雁可沒有她們這麼多想法,叉着腰隻囔囔道:“什麼晦氣玩意,隻要遇到我們小姐必定會哭,這寶二爺莫不是天生克我們小姐的吧?改天定要請個神仙來驅驅邪!”
一瞬間,春枝頓悟,猛然跳脫原有的想法,先前糾結的心此刻也明了了幾分。
别當真被雪雁說中了,莫不是賈府給她們小姐下了什麼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