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栾序方踏入禦書房便聽到女子的哭聲,停下腳步,戴權忙上前去打探。
戴權聲音尖細:“陛下,淮陽王到。”
“允他進來。”沉穩的中年男聲響起,原本的哭聲漸弱。
栾序擡步走近,禦書房内比起金銮殿素雅大氣,除了幾位老臣同權臣外,左手處還有一方屏風,屏風後隐隐透出雍容華貴中年婦人的剪影。
見禮後,栾序便退至一旁候着。
“景序,方戴權去尋你後來回說你去了賈府,倒真是稀罕事。”坐在主座上滿臉嚴肅的中年皇帝看向栾序的目光滿滿皆是來自長輩的疼愛。
栾序出列行禮道:“回陛下,昨日父王邀我回府說是賈家二公子搶了他的小旦要我去尋。”說着,他無奈搖頭笑笑:“今日我去這一遭便是為我父王尋回愛寵。”
此話一出,氣氛都明顯松弛下來。
皇帝也不好繼續揭兄弟的短,隻道:“你父王年輕時多有勞累,如今行事随性,你身為人子該多多體諒。”
要說皇帝對忠順王何故如此寵溺?原因幼時被後妃加害,是當時的忠順王救了奄奄一息的他,更是在之後竭盡全力護着他榮登大位。
可以說忠順王乃是皇帝最為信任的人,甚至這種信任還惠及世子和栾序。
“是陛下,臣謹記。”栾序答完又退回原地。
栾序方站定,便有人小聲提醒他道:“方才王爺不在,陛下與我們同南安王妃看了真真國使臣呈上的南安王親筆來信。”
屏風後的婦人正是南安王妃,此時已被宮娥攙扶着離開了。
提醒他的人,是禮部司的一位郎中,栾序輕輕颔首低聲道謝。
那郎中見此原本緊繃的神态明顯一松。
畢竟這位王爺掌握的是四品及以下官員的考核及任免獎懲,這可是多少仕子想巴結的對象。
“明日與真真國的正式談判,方才你們也都看過了,可有何建議?”皇帝捏着那薄薄的信紙語氣聽不出喜怒。
“陛下,臣認為此時将南安王救出來要緊。”有一老臣上前谏言道。
此言一出,大多數人紛紛附和,畢竟用一個女子能解決的事那何必再起幹戈?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下休養生息,來日再一舉殲滅豎子。
和親。
栾序垂眼,有熹微的光落在他長睫上投下一小片的陰影。
龍椅上的帝王表情仍舊未變,但卻将目光投向默不作聲的栾序道:“景序,你怎麼不說話?”
“陛下,臣以為和親怕是不能滿足他們,方才臣未來得及看信,信上可還有附加條款?”栾序躬身緩緩道。
皇帝不免揚起一抹笑意,将信箋交予戴權,由他轉交栾序:“還是你敏銳。朕先前将信箋傳閱,可他們竟隻見着能拿郡主和親半分不見還要割地随贈。”
栾序雙手接過信箋展開,一目十行。
果真,和親也不過是個幌子。
真真國還提出割地賠款并提出要中朝免費贈送大型倉儲貨船後再幫他們找一個人。
信上說這個人定在中朝境内,此舉雖然冒昧但找人卻并不是要與此人為敵,甚至相反,真真國是想與之進行友好合作。
“請陛下放心,這信上所說的能在他們國家及周邊國家大肆斂财、甚至還建立中朝錢莊以便來往交易之人,刑部定追查到底。”
刑部尚書忙上前表忠心。
可皇帝對此話并無表示,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落在刑部尚書身上,但目光裡明顯有幾分不耐。
栾序将信箋歸還陳炬,行禮退回原位,不發表看法。
禮部尚書上前道:“陛下,依臣來看,真真國既是想尋這人,那此人出現倒不是壞事,若能找到他,請他與真真國談判許能不費吹灰之力将南安王接回。”
“是啊,陛下,非必要不開戰,以和為貴。”
“若是再戰勞民傷财,此為下策。”
皇帝不免青筋暴起,整個禦書房落針可聞。
可以看得出皇帝很生氣,畢竟這真真國簡直是站在他頭上肆意妄為!
而他們泱泱大國的權臣、老臣竟隻會出言請他再三忍讓,當即怒得破口大罵:“我養着你們倒不如養幾隻畜牲,至少主子受欺負了畜牲會拼死上前咬幾口再說,你們倒好一個個軟骨頭隻說要降!朕要你們何用?”
衆大臣被罵得冷汗涔涔,皆垂頭不敢出聲。
發完脾氣的皇帝頗為頭疼地揮手将衆臣趕走:“你們都退下,景序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