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雖然點了宮燈,到底不如屋内亮堂。
因此,蕭漸淑和裴松雪都沒有看到楊明珠臉上的那一抹苦澀,依舊興奮地讨論燈會的事。
餘老太君幾人到的時候,就看到蕭漸淑和裴松雪兩人圍着楊明珠争論。
“咳咳。”吳氏清了清嗓子。
三人聽到聲音,一齊看過來,這才發現老太君和吳氏居然一起過來,連忙站起來行禮。
“祖母,娘親。”
“見過外祖母,舅母。”
楊明珠沒出聲,心底暗暗思索餘老太君和吳氏今日怎麼會一起來她的清風院,不知為何她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
待幾人走近後,楊明珠才看見方才站在陰影裡的蕭漸鴻。
蕭漸淑最先看到蕭漸鴻,對他的氣還沒消散,她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見到他也隻是别過頭去。
“見過表哥。”裴松雪老老實實地行禮。
“你們今日怎麼在清風院呀?”餘老太君笑着問道。
有長輩在,自然也不好一直站在院中。
楊明珠便引着幾人進了屋。
自她住進清風院,便不打算再搬去别處,因此她将清風院按照自己的喜歡重新布置過。
帷幕屏風皆是以雪青色為主,隻有一些必備的家具,簡簡單單,看起來十分清爽。
餘老太君在主位坐下,她沒想到蕭漸淑和裴松雪也在,當着兩位未出閣的姑娘,她倒是有些難開口。
梅香帶着侍女奉了茶,而後站在楊明珠身後。
餘老太君不開口,其他人自然也不便開口。
楊明珠沉默着飲茶,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明珠,你這屋裡的茶倒是好喝。”吳氏突然笑着道。
這茶是裴松雪送來的,說是他們裴家自己弄的,外頭買不到。茶香清淡,入口淳厚,回甘無窮。即使楊明珠不懂茶,卻也覺得是好茶。
裴松雪不接話,楊明珠自然不會主動說。她回着笑道:“讓母親見笑了。”
“淑兒,”吳氏轉頭對蕭漸淑道:“天色已晚,你送松雪回去吧。”
“都住在侯府,說什麼送不送的。”蕭漸淑撇撇嘴道:“再說,這才不到戌時,時辰還早,我們還想跟嫂嫂說說話呢。”
“你這孩子,”當着大家,吳氏不好直說讓她帶着裴松雪離開,大人們有話要說,隻能給她使眼色:“你不休息,你哥哥嫂嫂還要休息呢。”
“快去吧,明日再來陪你嫂嫂。”
蕭漸淑還想再說,裴松雪卻聽出來吳氏的話外音。她扯了扯蕭漸淑的衣袖,小聲道:“淑姐姐,我們先走吧,明日再來找嫂嫂。”
二人行過禮,相攜着離開了。
“你們也下去吧。”
屋裡的嬷嬷侍女魚貫而出,餘嬷嬷關上房門,而後守在門前。
梅香也察覺出一絲不對,連忙去找晴山。
屋内。
餘老太君見無關人員都已經離開了,便喚了一聲:“明珠,過來。”
楊明珠有些摸不着頭腦,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蕭漸鴻,突然發現蕭漸鴻換了一身衣裳。
蕭漸鴻低垂着頭,看不清表情。
餘老太君握着楊明珠的手,左看右看,越看越覺得自己這個孫媳婦長相溫婉大氣,看着就讓人喜歡。
女子纖瘦的手腕上纏着一串朱砂手串,另一隻手腕上空空如也。
“嗯?”餘老太君看着楊明珠的手腕,突然道:“我之前送你的玉镯呢?怎麼不見你戴,是不喜歡嗎?”
“祖母送的玉镯太過貴重,明珠拙手笨腳,擔心會傷到玉镯,辜負了您的一片心意。”楊明珠言辭懇切,她半垂着眼眸,讓人看不清情緒。
事實上,在餘老太君決定包庇蕭漸鴻那一刻,楊明珠便摘下了玉镯。到底蕭漸鴻才是她的親孫子,是她太過蠢笨,會因為一點小小的恩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送給你便是要你戴的。”餘老太君笑道:“你是阿鴻的妻子,是侯府未來的女主人,不過是一個玉镯而已。”
楊明珠沒說話,隻是彎了彎嘴角,眼睛卻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