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和休息的屋子之間隻是隔了幾叢秀竹,相距并不遠。
王夫人的聲音很大,她就站在花廳和屋子之間,因此她的聲音一下子傳到花廳。
衆人被這突兀的叫喊聲打斷,長公主的面上浮起一絲不快。心道這王夫人也算是名門閨秀出身,為何在此大吼大叫。
到底是她舉辦的宴席,長公主安撫好賓客,而後帶着張嬷嬷和金钏去找王夫人。
楊芷柔和張如雲聽到王夫人的喊聲吓了一跳,楊芷柔最先反應過來,來不及思考王夫人為何在此,她連忙伸腿去踢王敬。
酒醉的王敬對外界發生的一切恍若未覺,他伸長了脖子,努力去尋找身下人的脖頸,雙手也無意識地鑽進了楊芷柔的衣襟。
楊芷柔隻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恐懼爬上她的脊背,她卻動彈不得。
眼看王敬又湊了過來,楊芷柔找準時機,直接咬上王敬的脖子。她下嘴很重,叼着那一小塊皮膚使勁往下咬,很快舌尖嘗到一絲血腥氣。
王敬吃痛地甩開了她,也就是這個時候,楊芷柔一腳踹上了他的下身,而後趁機掀翻他,這才從他的身下脫身。
王敬被這尖銳的疼痛痛得大喊一聲,王夫人連忙小跑過來。
“兒啊,你沒事吧?”
長公主到的時候,就看到一身淩亂的楊芷柔站在張如雲身後,王夫人則是抱着一臉痛苦的王敬坐在地上。
不等長公主吩咐,張嬷嬷連忙關上房門,把那些試探的目光擋在了門外。
午後陽光正好,楊明珠坐在廊下看書。
對于自己重生一事,她始終耿耿于懷。縱火的女子還未找到,她心中總有一絲不安。
她對外宣稱想找到那日救下她的女子,拿畫像給身邊的人看,可惜無人見過。
楊明珠歎了口氣,她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去尋人,隻能慢慢來。
“郡主,”梅香幾步走到楊明珠身前,“管家說新招的婢女在院外,您要不要過過目?”
楊明珠頭也不擡,“你讓蕭管家自己決定便好。”
吳氏先前借蕭漸鴻之口要添置下人,楊明珠便把這差事交給了侯府管家,她總歸要離開侯府的,沒必要為了這些瑣事給自己添麻煩。
“您真的不去看看嗎?”,梅香有些不确定地問道。不知為何,自家郡主自國公府賞花宴回來之後,就變得興緻缺缺,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就連先前一直在找的人也懶得找了,每日裡窩在這方小院讀書習字。
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楊明珠的回應,梅香讪讪離去。
“要到你身邊伺候的人你都不去看看嗎?”一道清冷疏離的聲音響起,一直在院中回蕩的劈柴聲随之停了下來。
楊明珠的嘴角浮起一抹笑來,纖長的手指掀開了下一頁,目光掃過書頁上整齊的字迹。
那人沒等到楊明珠的回應,便放下手裡的斧頭,擡步走到楊明珠身邊,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楊明珠身前的光,在書頁上留下一片陰影。
壓迫感十足。
“有徐道長在,我怕什麼。”楊明珠擡起頭,臉上的笑容看似和煦,眼裡卻全是促狹。
面前的徐不疾脫下了修道穿的白色道袍,換上一身侯府侍從統一制式的灰色短打,與原先仙氣飄飄的世外高人形象大相徑庭,是以昨日來找她的裴松雪都沒認出來。
此刻,院中隻有他和楊明珠。
徐不疾伸手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
“徐道長?”楊明珠眨了眨眼:“你擋住我的陽光了。”
徐不疾剛準備說話,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聽起來像是那位叫晴山的侍女,他還記得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長信侯府的下人,便隻好回到原先的位置,繼續劈柴。
“郡主郡主!”晴山小跑着進門。
“怎麼啦?”楊明珠此刻心情極好,畢竟,屢次拿劍指着自己叫邪祟的人此刻成了她的“侍從”,不得不任她差遣,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太令人上瘾。
“您猜我打聽到了什麼?”晴山笑得神秘兮兮,眼神落在院中還在劈柴的男人身上。
“那個小徐子,”晴山擡高了聲音,“你先把劈好的柴送到小廚房吧。”
小徐子,正是徐不疾。
楊明珠看着那人身形僵滞了一瞬,而後沉默着抱着成捆的柴火去了廚房,原本高大的身影此刻卻顯得有些局促,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
支開了徐不疾,晴山才低聲道:“聽說長公主要把四小姐指給那個王敬,但四小姐抵死不從,天天在國公府裡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