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漸鴻今日有事要忙,趕不上回府陪楊明珠用膳,早早便讓楊義先回府跟楊明珠告罪。
說是陪楊明珠用膳,倒不如說是他死皮賴臉,蹭楊明珠的晚膳。
楊明珠對此不置可否,畢竟雁聲堂是蕭漸鴻的院子,小廚房自然也是他的。蕭漸鴻想來吃便來吧,不過是多一雙碗筷罷了。
午膳後,蕭漸鴻便借着去營地的幌子離開了兵部。他想和楊明珠好好過日子,又覺得這些日子虧欠了她,便想着送她一份禮物聊表心意。
說起來,從前他喜歡楊芷柔時,從來不曾想過要送她禮物。
蕭漸鴻苦笑一聲,人還真是善變。剛回府那時他有多信誓旦旦,現在他便有多後悔。隻盼望楊明珠已經忘了他的混賬話。
“公子,您看這玉佩如何?”掌櫃拿出來一塊精美的玉佩,上面刻着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
蕭漸鴻拿起玉佩仔細端詳,這玉佩成色尚可,紋樣倒是精美。
“這玉佩是成對的,”掌櫃看蕭漸鴻露出滿意的神色,立刻又拿了一個錦盒出來,錦盒裡是一枚龍紋玉佩。
“公子是要送人嗎?這一龍一鳳,正好成雙成對。”
蕭漸鴻沒說話,隻是勾起的嘴角洩露了他的心情。他将兩塊玉佩放在一起,相似的雕刻手法,又是龍鳳相配,一眼便能看出來是一對。
“就要這對玉佩。”蕭漸鴻刻意放低了聲音:“給我包起來,包好看些。”
“好嘞。”掌櫃喜笑顔開,待把包好的玉佩拿給蕭漸鴻時,還說了幾句吉祥話:“願公子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
蕭漸鴻闆着臉,眼中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
“主子,那不是表少爺嗎?”竹心跟着裴松月進了裴氏的店鋪,一擡頭便看到對面蕭漸鴻出門:“好像在對面的店鋪裡買了什麼東西。”
裴松月聞言并未回頭,徑直往裡走。猛然想起對面是家賣玉石首飾的商鋪,他突然頓住腳步。
那一晚蕭漸鴻對楊明珠的維護他看在眼裡,原先蕭漸鴻對楊明珠不好時,他義憤填膺,既心疼楊明珠,卻又隐隐期待着楊明珠會因此與他和離。如今蕭漸鴻轉了态度,他理應為楊明珠感到慶幸,可内心深處,他卻感到十分焦躁。
他原先以為可以把妄念藏在心底,隻要他不看不想,妄念便能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散,可他似乎高估了自己。
妄念并未消散,它仿佛是一粒種子,深深地紮根在他的心底,火燒不盡,水淹不絕,仿佛野草一般,隻待一個合适的時機,便會生根發芽,破土而出,而後長出參天大樹。
“主子?”眼看裴松月突然停住腳步,竹心有些困惑地叫了一聲,試探道:“要去叫住表少爺嗎?”
裴松月的身影僵硬了片刻,叫住又如何,去質問他給誰買的東西,又或是跟他寒暄,這都不是裴松月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一紙和離書。然而他們夫妻二人,皆不想和離。
裴松月提步上樓,隻餘一聲歎息。
蕭漸鴻在外頭晃蕩了許久,倒不是不想趕快回府,隻是有些緊張。想到即将要跟楊明珠表明心意,他便焦躁不安,心跳如擂鼓,額頭也冒出一層冷汗。
她會答應他的請求嗎?會原諒他先前的所作所為嗎?會喜歡他嗎?
一個個問題充斥在蕭漸鴻的腦海裡。提步進門時,他又看到院中那個孤零零的秋千。他幾乎已經猜到了那些問題的答案,可他心中卻存了一絲僥幸。
當初楊明珠親眼看到他和楊芷柔私會後,不曾與他和離,想來對他是有幾分情誼的。他相信,隻要有這份情誼在,即使楊明珠一時半刻不會答應他,但隻要他今後洗心革面,好好對待楊明珠,他們夫妻二人必然可以白頭到老,長長久久。
“世子,”楊義剛出院子,正好看見在外頭躊躇不前的蕭漸鴻,“夫人那邊派人來找您好幾次了。”
“她找我?真的嗎?”蕭漸鴻面上一喜,提步便要進去。
楊義見蕭漸鴻往雁聲堂裡走,才反應過來他誤會了,連忙叫住他:“不是郡主!是侯夫人。”
蕭漸鴻肉眼可見地變得沮喪起來。也難怪,楊明珠怎麼會突然要找他。
他摸了摸袖中的匣子,又往裡看了一眼,可惜院子裡空無一人,天氣變得寒冷,屋門懸挂着厚厚的簾子,什麼也看不到。
“咳咳,”楊義輕咳一聲,小聲道:“郡主還在用膳。”
“……知道了。”蕭漸鴻轉身,“去靜雅堂。”
雁聲堂。
晴山和梅香将這幾日的盤點結果向楊明珠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