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我和你的親事......”楊明珠試探着開口,她原先已經想好了說辭,隻是沒想到蕭漸鴻連着幾日都不在,那些說辭一時間忘了大半,她隻能邊說邊想。
“親事?”蕭漸鴻擡眼看向楊明珠。
燈火下,她的眼睛亮閃閃的,夾襖上的兔毛襯得她整個人暖融融的,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楊明珠被他突然投來的視線吓了一跳,不知怎的,她總覺得今日的蕭漸鴻有些奇怪,他背對着燈,眼睛裡漆黑一片,像幽深的潭水一般。
“你是不是喝酒了?”楊明珠嗅了嗅,仿佛真的在空氣中聞到了一絲酒氣,在炭火的蒸騰下彌漫開來。
蕭漸鴻輕笑一聲,他确實喝了好幾天的酒,隻是在今日回家之前,他沐浴更衣過,原以為已經将幾日的酒氣洗淨,沒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
“明珠,”蕭漸鴻站起身來,兩步走到楊明珠面前。
他生得高大,楊明珠坐在榻上本就低他半身,如今他驟然走到她的面前,如泰山一般伫立在她面前,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電光火石之間,楊明珠本能地察覺到一絲危險,她知道今日不是談和離的好時機,便道:“你既然飲了酒,那便好好休息吧。我也困了。”
蕭漸鴻卻紋絲不動,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楊明珠紅潤的嘴唇,像冬日裡的雪中紅梅。
他忽然彎下身,眼睛與楊明珠齊平,視線卻緊緊盯着楊明珠的嘴唇。
驟然拉進的距離讓楊明珠緊張起來,她竭力保持鎮定,躲閃的眼神卻暴露出她的不安。
蕭漸鴻又往前湊了湊,楊明珠立刻後仰,動作大的差點兒磕到身後的窗台。
“你怕我?”蕭漸鴻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他在軍營裡待過幾年,軍營裡最多的便是男人,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平日裡聚在一起,說起混賬話一套一套的,他雖然從來不參與進去,但耳濡目染之下,也學了些皮毛。
楊明珠聞言,目光平視看向他,眼中一片清明,方才的緊張和不安一掃而空:“我為什麼要怕你?”
蕭漸鴻并不在意她的态度,隻是輕笑一聲:“不怕,那就更好了。”
“楊明珠,我們好好過日子吧。”蕭漸鴻軟了語氣,又恢複到從前的模樣,他擡起手,一塊鳳凰玉佩從他的手心墜落,正是蕭漸鴻前幾日從鋪子裡買來的。
“我心悅你,”蕭漸鴻說得真摯,目光灼灼地看向楊明珠,語氣虔誠又期盼:“從前是我不好,沒看清自己對你的感情,才會傷害你,讓你為難,讓你傷心。”
“可我現在已經搞清楚了,我喜歡的人是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想跟同榻入眠,想和你生兒育女。”
“若是你不喜歡孩子,不生也可以,等阿淑,或者阿洲成了親、生了小孩,你喜歡哪個就過繼來,當我們的孩子。”
“以後我出去打仗,你就跟我一起,若是你不想去,那也可以留在家裡。不過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喜歡上别人的,長信侯府隻有你一個世子夫人,也隻會有你一個侯夫人。”
“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蕭漸鴻的聲音越說越低,人也慢慢低了下去,他坐在楊明珠的腳邊,手裡緊緊握着那枚玉佩。
“......哈?”楊明珠這次是真的被吓傻了,她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方才她聽到了什麼?蕭漸鴻心悅她?
楊明珠目瞪口呆,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坐在自己腳邊的蕭漸鴻,左手顫顫巍巍地貼上蕭漸鴻的額頭,手背的溫度比自己還低了一些。
楊明珠張了張嘴,還是沒忍住:“蕭漸鴻,你是不是喝酒喝傻了?”
“我是認真的。”蕭漸鴻的聲音低低的,卻很認真地看向楊明珠。仰視的角度令他的目光顯得虔誠又無辜,仿佛坐在他面前的是天上的神女,需要他焚香禮拜,奉若神明。
楊明珠隻覺得莫名其妙,她站起身來,幾步走到遠離蕭漸鴻的一側,雖然不理解蕭漸鴻今日發什麼瘋,卻依舊保持着尊重:“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我就當沒聽到,不管你是喝多了,把我當成了别人,還是突發奇想,我都會忘記,也不會跟别人說。”尤其是跟楊芷柔說。
“若我是認真的呢?”蕭漸鴻坐在原地,目光牢牢地跟着楊明珠。
“那你先前跟我說心悅楊芷柔、要以軍功求娶她為平妻的話便是假的了?”楊明珠沒好氣道。
蕭漸鴻抿緊了嘴唇,不發一言。
若是他說那時的話是假的,豈不是等于告訴楊明珠,他那時有多讨厭她,恨不得撒謊也要娶别的女人來羞辱她。
若是他說那時的話是真的,豈不是說他蕭漸鴻喜新厭舊,不過半年便移情别戀。
“去睡吧蕭漸鴻,”楊明珠揉了揉眉心道:“一切等你睡醒了、人也清醒了,再談。”
楊明珠站在圓桌後,他與她之間明明隻有一桌之隔,卻像隔着千山萬水。
“談什麼?”
“談你要同我和離?”
“還是談你要帶着那個姓徐的小白臉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