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晴山愛花的性子,必然是要先找個合适的花瓶,把花安置好。
冰雪嚴寒,即使屋内燒着炭火,楊明珠聽着外頭呼嘯的風聲,依然感覺寒氣逼人。她裹緊了棉被,渾身散發着慵懶的氣息。
陌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楊明珠這才反應過來,晴山直到現在都沒有出聲,或者說,進來的人并非是晴山。
不是晴山,那就隻能是長樂宮的宮人了。
臉頰開始發燙,楊明珠有些讪讪,難怪她方才叫晴山卻沒有回應。
“抱歉,我以為是我的侍女。”楊明珠難為情道:“謝謝你送來的花。”
“我的侍女晴山呢?”
對方依然沒有回應,楊明珠愈發覺得尴尬。好在,陌生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楊明珠松了一口氣,宮裡規矩繁多,一點也不自在,她都有些懷念曾經在訴月閣的日子了。
用罷早膳後,楊明珠被晴山攙扶着坐在窗前,這次不等楊明珠動手,晴山先将窗戶打開一條細縫。
“今日院子裡的梅花開了,特别好......”晴山自知失言,連忙道:“特别好聞。”
“我知道,不過今日長樂宮的宮人已經送來了梅花。”楊明珠想了想又道:“隻是那位姑姑沒說話,也不知要如何稱呼她。”
晴山沒說話,隻是将插着紅梅的白瓷花瓶拿到旁邊的小幾上。
“皇後娘娘到——”
楊明珠聞聲便要起身,隻是還未等她下塌,便有人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
“臣女楊明珠見過皇後娘娘。”楊明珠說着便要躬身行禮。
“不必多禮。”裴後一把拉住她,親自扶着她坐下。
“昭華,該是我感謝你。”裴後在她身側坐下,保養得宜的手握住了她。“若不是你,裴家可就失去了精心教養的未來家主了。”
“娘娘哪裡話。”楊明珠不卑不亢,聲音裡滿是感激:“裴長公子也是為了救我才困于大火之中,要感謝,也是明珠感謝裴長公子。”
“不必管他。”
不知為何,楊明珠總覺得裴後說這話的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楊明珠昏迷時,裴後也來看過幾次,她心疼楊明珠的遭遇,又因為裴松月的關系,對楊明珠多了一層感情,即使沒有長公主的請求,她也希望楊明珠能留在長樂宮養病。
畢竟,這皇宮不僅權威赫赫的權勢中心,更珍藏着數之不盡的珍貴藥材。從溫補的參茸,到清熱的黃連,亦或是罕見的千年靈芝和天山雪蓮,應有盡有。
太醫署毗鄰後宮,太醫前來給楊明珠診治也十分方便。
更何況,如今還多了長公主。
裴後看了一眼身側一身姑姑打扮的人,暗自歎了口氣。
“昭華,”裴後心疼地拍了拍楊明珠的手背道:“你就安心在我這長樂宮養病,這長樂宮空置的宮殿多了去了,你放心住吧。”
“本宮沒有女兒緣,膝下隻有太子,平日裡看着淑妃生的小五羨慕的不得了,總想找個貼心人陪着,可惜一直未曾尋到。”
裴後說得情真意切,事實也确實如此,李玄宸被冊封為太子後,就搬去了東宮。她沒有女兒,裴氏族人裡倒是有幾個姑娘,可惜都随着裴太師遷回江東老家。
“你就當留在這長樂宮陪陪本宮吧。”
說到最後,裴後的聲音帶着一絲孤寂和怅然。
楊明珠不好拒絕,便應下了。
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又想起身行禮,卻被裴後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隻得用言語表達感激:“臣女謝過皇後娘娘,隻是明珠笨手笨腳,也不善言辭,還望娘娘海涵。”
清脆的瓷器碰撞聲響起,楊明珠的眼睛眨了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裴後倒是沒有計較放置瓷盞之人的失誤,隻是從白瓷盞中拿起一塊桂花糕送到楊明珠嘴邊:“這是......本宮特意着人做的桂花糕,聽你的侍女說你喜歡吃,嘗嘗看?”
楊明珠受寵若驚,她沒想到裴後居然對她這麼好,讓她留在自己宮中養病,還給她準備愛吃的食物,久違的被人關心在乎,她隻覺得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讓她在寒冷的冬日也感到風和日暖。
隻是,這桂花糕的味道着實有些差強人意。
這是裴後娘娘纡尊降貴親手喂給她的桂花糕,即使味道甜的發苦,楊明珠依舊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臨走之前,裴後囑咐她,說是晴山一個人照顧她心餘力绌,她特意指派了宮裡的一個姑姑從旁協助,讓她不要多心。
“玉姑姑是宮裡的老人了,她做事周全,”裴後娘娘笑着道:“隻是......她患有啞疾,你莫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