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尋找那人多日,卻再沒有找到她,楊明珠也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将此事告知裴松月。
“郡主所言極是。”楊明珠所言有理有據,裴松月早就分析過,他也相信蕭漸鴻不是縱火之人,他隻是不喜歡從楊明珠的嘴裡聽到蕭漸鴻,如今他們已經和離,理應一刀兩斷,而非藕斷絲連。
楊明珠對裴松月的想法一無所知。她隻是想到,若真是上一世的女子所為,案子恐怕很難辦。就連她當初都是臨死之際,魂靈飄散後,才看到那個女子的臉。
“裴大人,”楊明珠再開口時,語氣變得有些猶豫。
裴松月敏銳地察覺到楊明珠的不安,他溫聲道:“郡主,裴某在。”
他想,也許楊明珠還有别的線索,比如那個徐不疾。晴山說賞花宴上楊明珠出事時是徐不疾救的,可他那日也在場,雖然男女分席,但他叮囑過裴松雪,要她暗自照看楊明珠。
裴松月雖然年紀不大,但她心細如發,那日隻說楊明珠似乎喝醉了,被送進房間休息。
後來裴松月也着人打聽過,出事的人是楊芷柔,而非楊明珠。
......也許,原本要出事的人是楊明珠,隻不過被徐不疾化解了。
想到近些日子王侍郎之子和楊芷柔的婚事,裴松月的後背瞬間生出一片冷汗。賞花宴時,楊明珠與蕭漸鴻并未和離,若是那日發生在楊芷柔身上的事,落在了已為人婦的楊明珠身上,恐怕現下讨論的就不是一門紅事,而是白事。
那人恐怕是想逼死楊明珠。
裴松月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緊,看來王家和國公府的親事後另有隐情。先前,他與李玄宸也曾懷疑過,隻是那時他們以為,這隻是王侍郎為了給自家王敬謀一個好前程,才膽敢算計長公主,卻不曾想,算計的并非長公主和楊芷柔,而是楊明珠。
裴松月看向一臉躊躇的楊明珠,他想問問,她知不知道想害她的人究竟是誰。
他深吸了一口氣,楊明珠既然說徐不疾救了她,恐怕對此也有所察覺。
不等他出聲詢問,楊明珠先開口了:“裴大人還記得當初我找杜寺丞畫的畫像嗎?”
“記得。”裴松月想起來,那是燈會後,楊明珠說想尋找救了她的女子,特意去大理寺找杜承元畫了人像。隻是他不知道,那個畫像與此事有何關系。
“裴大人,”楊明珠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羽毛随風落下,午後的陽光落在她的發梢,為她鍍了一層細碎的光,她好像不屬于人間。
裴松月斂下思緒,靜靜地等待楊明珠開口。
“若我說,縱火之人也許是那畫像上的女子,”楊明珠話說得極快,生怕裴松月聽清似的:“你會相信嗎?”
楊明珠微微擡頭,望向裴松月的方向,她的眼睛很漂亮,像一潭清澈見底的湖水,隻是湖面過于平靜。
不等裴松月開口,楊明珠繼續道:“我先前想尋她,并非是因為她救了我。而是因為,我曾在夢中夢見過這場大火,而她......”
“就是縱火之人。”楊明珠說罷,安靜地等待裴松月的反應。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不自覺地吞咽口水,秀氣的眉毛也皺在一起。
重生一事實在太過驚世駭俗,即使是得道高人恐怕也難以相信,楊明珠隻好換了個說辭,把一切推脫給夢境。
隻有這樣,她才能把這個信息透露給裴松月,讓他在查案時留意這條線索,不管這一世是不是那人放的火,若不是,她也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若是,裴松月也能順着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
裴松月留意着楊明珠的表情,他沒來由地相信了楊明珠的話,好像事情本該如此。
他曾在一本雜記上看過,有些人的夢境似乎帶有預知的能力,原先他總覺得這是寫書的人嘩衆取寵,故意寫一些靈異志怪,吸引關注。
可這話從楊明珠口中說出來,他第一反應便是要盡快找到畫像上的女子。
“我知道了。”裴松月擡手拂去方才落在楊明珠發梢上的碎雪,認真道:“感謝郡主提供的線索,待我回去,便去命人追查此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