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漸露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面上還是一副和煦溫婉的笑容,她把自己随身攜帶補氣血的藥丸遞給那女子,還囑咐她好生休息。
直到房門又在她的身後合上,蕭漸露才松了一口氣。
那位“表小姐”,就是畫像上的人!
确認之後,蕭漸露隻覺得二房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蕭漸洲居然找人火燒祠堂,還差點兒害死昭華郡主。她的手指輕輕顫抖,她知道,真相已經近在咫尺,而她必須做出選擇。
二房危矣。
蕭漸露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正想着要如何傳信到大理寺,蕭漸洲在侍從的簇擁下走進來了。
“怎麼回事?”蕭漸洲的聲音帶着一股子煩躁。
蕭漸露不必回頭去看,就能想象出他的臉上究竟是怎樣的表情,必然是眉頭緊蹙,眼睛微微眯起,狠厲的眼神帶着一絲陰翳。
想到如今侯府世子蕭漸洲被關進大牢,蕭漸露福至心靈。原先她想不通為何蕭漸洲要火燒祠堂,如今看來,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祠堂不是他的目的,楊明珠的性命才是。
有長公主在,害死她女兒的人怎麼可能繼承爵位。
蕭漸露知道,父親蕭昌盛因為他的庶子身份,不能繼承爵位,這些年來一直耿耿于懷,有時她也會慶幸,慶幸大伯還有蕭漸洲這個兒子,否則,長信侯府的傳承恐怕會到此為止。
沒想到,蕭漸洲竟然會生出李代桃僵的想法。大周确實有例在前,若是侯府世子命喪黃泉,不能繼承爵位,則可以由旁支繼承。
但這樣的前提是,聖上開恩。
蕭漸洲也是昏了頭,蕭漸鴻雖然進了大牢,但昭華郡主也差點兒沒命,且不說長公主是何想法,生性多疑的承德帝怎會突然開恩,讓蕭漸洲一個庶子繼承爵位。
蕭漸露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不動聲色。她是蕭漸洲的姐姐,從前她雖然看不慣鄭姨娘對母親的百般欺負,總被母親勸着要忍讓,對于這個弟弟,她卻從未将對鄭姨娘的讨厭和記恨,轉移到蕭漸洲身上。
十幾年來,兩人相安無事。蕭漸洲對她這個姐姐不尊重有之,她也不計較。
如今看來,母親當初的話是對的。按照他這般狠毒的心思,若她真的與他發生沖突,說不定會被怎樣對待。
蕭漸露眼觀鼻,鼻觀心,并未搭理蕭漸洲。
兩人聽着屋内嘈雜聲越來越大,并未妄動。
蕭漸露是因為相信母親孫氏,以孫氏的心計,保護好自己不在話下。
蕭漸洲卻緊盯着房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屋内。
眼看鄭姨娘被蕭昌盛打得皮開肉綻,孫氏也看不過去了。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蕭昌盛的手道:“罷了!你要打死她嗎!”
蕭昌盛氣喘籲籲,眼睛裡滿是怒火,他惡狠狠地看着鄭姨娘,嘴唇氣得顫抖不止。
鄭姨娘卻趁着蕭昌盛被拉住的空隙,突然暴起,狠厲地抓向孫氏的頭發。
孫氏躲閃不及,原本齊整的頭發被她抓亂,塗着鮮紅蔻丹的指甲狠狠地拽着她的頭發,她忍不住叫出聲。
“娘親!”聽到孫氏痛呼的蕭漸露連忙踹開房門,沖進内室。
隻見鄭姨娘一身薄衫内裙被抽得血肉模糊,她卻宛如落敗的母獅一般,狠狠地抓住孫氏的頭發。
蕭昌盛手上拿着樹枝,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宛如局外人一般。
“鄭姨娘,你放開我娘親!”蕭漸露快步跑到兩人面前,卻因着鄭姨娘的長輩身份,難以下手。
鄭姨娘臉色陰沉,眼神中透露着不屑和輕蔑,她高昂着頭,聲音尖銳刺耳:“蕭漸露,你是嫡女又如何,還不是嫁不出去!”
“我女兒不需要你來操心!”孫氏怒火中燒,她的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甘,聲音铿锵有力:“蕭家二房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姨娘來指手畫腳!”
話音剛落,孫氏便忍着頭皮的痛用力推搡鄭姨娘。
兩人宛如兩頭憤怒的母獅般扭打在一起,衣衫淩亂,發絲散亂。
蕭漸洲緩步走進内室,還不忘關好房門,免得讓外頭的下人看了笑話。
見到衣衫淩亂的母親,他的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卻囿于父親蕭昌盛在場,不得不裝出母慈子孝的模樣來:“娘,您......快住手!”
混亂中,鄭姨娘的叫嚣仍在繼續:“你們最好小心點,早晚整個長信侯府都會是我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