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而後故作驚訝:“翡翠,誰把你打成這樣?”
發洩一頓之後,楊芷柔總算冷靜下來,她收斂起情緒,臉上重新浮起笑意,總算恢複了以往溫婉恬靜的模樣。
甚至還好心地給今日被打的侍女放了幾日假。
睡前不見翡翠,服侍她的是另一個侍女寶珠。
楊芷柔躺在柔軟溫暖的錦被裡,心中浮起一絲後悔。翡翠是她的左膀右臂,她幾乎知道她的所有事。今日她當着這麼多下人,責罰了她,想必她一定很難過。
可翡翠千不該萬不該,當面頂撞她這個主子。她那時正在氣頭上,口不擇言,隻盼望翡翠沒有生氣。
楊芷柔計劃着明日去看看翡翠,畢竟是自己的貼身侍女,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她得安撫安撫才是,否則,若是她起了什麼心思......
經過數日的摸走排查,裴松月把目光瞄向了金光樓隔壁的尚食坊。
長信侯府的下人說過,蕭漸洲并不喜歡點心,可卻發現他的侍從豆子多次在尚食坊購買點心。
裴松月順着這條線索繼續往下查,想看看蕭漸洲的點心都到了誰的手中,查來查去,查到了餘老太君身邊的小丫頭小巧身上。
起初,小巧怎麼也不肯承認,自己與蕭漸洲有往來,後來還是裴松月出面,她才肯說實話。
“二公子說要我監視餘老太君,靜思堂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要跟他說。”小巧哭得雙眼通紅,聲音喑啞。
裴松月并未大張旗鼓把人證叫到大理寺,而是在靜思堂裡的小佛堂審問。
小巧不知道的是,餘老太君就站在佛像後面。她是餘老太君在戰場上撿到的孤兒,戰争讓她家破人亡,餘老太君不忍心見她流離失所,便帶着她回府,一直養在身邊。
“他還說了什麼?”杜承元問道。
小巧看了一身竹綠色長袍的裴松月,見他沒有看她,隻是凝望着佛像,便有些猶豫。
她之所以開口,是因為裴松月說,蕭漸洲已經全招了,不僅對他的所作所為全部招供,還把她拉下水。如今大理寺對她的訊問,隻是為了給她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
早在第一次向蕭漸洲傳遞消息之時,小巧便做好了為他犧牲的準備。
她自小在餘老太君身邊長大,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餘老太君對她雖好,可她畢竟與她并無半分血緣關系,她不喜歡寄人籬下,可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同住的小姐妹發現蕭漸洲對她的讨好後,曾勸過她。他是主子,是長信侯府的男丁,哪裡會娶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她跟着他,頂多做他的侍妾。
可她依然淪陷于蕭漸洲的甜言蜜語中,在一次次的哄騙中,她忍不住想,若是她真的助蕭漸洲當上長信侯,他會不會娶她為妻,讓她成為侯府的女主人。
“小巧姑娘,”杜承元看出了她淚眼中的猶疑,忍不住道:“你想不想知道,蕭漸洲跟多少人說過,要娶她們為妻?”
被戳中心思的小巧怔然,她低頭看着腕上的銀镯子,那是蕭漸洲送她的,說是鄭姨娘托他轉交的見面禮,代表她已經認定了她這個兒媳婦。
可同樣的銀镯子,她在雁聲堂的雲蘭手上也見過。
小巧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下去,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
“我聽專門給二公子駕車的鄭叔說過,豆子排隊去買點心時,二公子會去隔壁的金光樓裡等候。有時豆子買好了點心,二公子還沒出來。”
小巧仔細回憶着關于蕭漸洲的事情,那時她還在為蕭漸洲對她的讨好沾沾自喜,總是想旁敲側擊去了解更多他的付出,沒想到卻是給裴松月帶來了線索。
臨走之際,小巧試探地問裴松月,火燒祠堂的人是否真的是蕭漸洲指使,她這樣算不算幫兇。
裴松月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而後讓她好好待在餘老太君的身邊。
小巧隻是偷偷向蕭漸洲傳遞消息,她隻知道蕭漸洲想要當長信侯世子,想要把蕭漸鴻擠下去,卻不知道蕭漸洲的計劃,自然算不上幫兇。
隻是,她不知道,是她遞給蕭漸洲的消息,養大了蕭漸洲的野心。一次次從她口中聽到餘老太君對蕭漸鴻失望的消息,蕭漸洲對自己越來越自信,每一次的消息都讓他更加确認,他有機會坐上世子之位,這才設下圈套,試圖拉蕭漸鴻下馬。
原以為窈娘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祠堂莫名起火,假和尚不言借機散布世子失德的謠言,等到蕭漸鴻被推到風口浪尖之時,聖上定會重新考慮世子一事。
隻是沒想到,祠堂裡竟然關着昭華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