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

楊芷柔一大早就起來了，聽說昨夜長公主回府，她便想去看看長公主。

這些日子，長公主一直留在長樂宮照顧楊明珠，她看着眼紅，先前也試過炮制原先的法子——裝病，以此來吸引長公主的視線。

可這次長公主并未就犯，隻是留下一句請大夫就走了，甚至都不肯等到大夫給她診治。

長公主對她和楊明珠的态度令她心急如焚，不言卻安撫她一切正常，讓她忍忍。她咽不下這口氣，恰逢偶遇五公主，她又生一計，想借助五公主去接近太子殿下。

哪知她的拼命讨好，并未換來跟太子殿下的相遇，反而在陰晴不定的五公主那碰了壁。

忙碌了這麼久，結果什麼都沒得到，這讓楊芷柔很是挫敗。

“三小姐，長公主一大早就進宮了。”

聽到金钏的話，楊芷柔柔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勉力維持自己的形象，而後帶着翡翠往回走。

楊芷柔搬進華陽台後，在院子裡種了不少花草。當然，侍弄花草并非是她的喜好，而是不言特意吩咐的，說是借花草之勢掩藏術法。

華陽台，楊芷柔身着華貴的宮裝，臉上的怒意如烏雲密布。順風順水十幾年的她，向五公主獻媚不成，反遭冷遇，長公主這裡也碰了壁，心中的憤懑無處發洩。

踏在厚厚的地毯上，楊芷柔找出一個馬鞭，那是楊明澈特意送給她的，說是方便她騎馬。可惜她嫌棄學騎馬勞心費力，去了馬場一次便放棄了。

如今，那條纖長的馬鞭，倒成了她洩憤的工具，她随意地揮向旁邊的侍女。

侍女們驚恐地躲避，卻被氣急敗壞的楊芷柔寒聲喝住：“躲什麼！”

主子的話侍女們不敢不聽，她們自知難逃責打，隻能跪地求饒，卻不曾想，她們的求饒不過是換來了楊芷柔更加狂暴的斥責。

“賤婢！笨手笨腳的，你們也配侍奉我？”楊芷柔聲音尖銳刺耳，眼神中充滿了對她們的不屑和鄙夷。

一個膽小的侍女因害怕而顫抖不已，舉在頭頂的粉瓷花瓶不慎跌落，碎片四濺。

瓷器破碎的聲音更激起楊芷柔的怒火，她揮舞着長長的馬鞭，一下一下地抽打在小侍女的身上。冬日天寒，她便讓侍女們脫去衣裳，隻着薄薄的裡衣，馬鞭抽打在身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很快，那件薄薄的衣裳變得破碎不堪，有血滲了出來。

“小姐，小姐！不能再打了！”翡翠跪倒在地，她緊緊地抱住楊芷柔的腿，想讓她停手。

“翡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那抹血色映在楊芷柔的眼中，染紅了她的眸子，她冷笑一聲，寒聲道：“給我掌嘴！我倒要看看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規矩！”

侍女們抱作一團，淚水漣漣，無人敢反抗。

翡翠看着瑟瑟發抖的姐妹們，又看着怒眉睜目的楊芷柔，隻覺得心灰意冷。她為楊芷柔做了那麼多事，自認為自己與其他人不同，她是小姐手中的刀，小姐要她做什麼，她就去做什麼。

哪曾想，在楊芷柔眼中，她與其他人并無不同，她什麼也不是。

她自認自己是一等侍女，平日裡随意指揮那些侍女做這做那。可危機關頭，她們并沒有站出來掌她的嘴，也沒有趁機挾私報複。

反倒是她忠心侍奉的主子，當着衆人的面，把她踩進了泥土裡。

翡翠苦笑一聲，而後在楊芷柔尖銳的命令聲中，一掌一掌地打在自己的臉上。

她用盡了力氣，每一下都在臉上印下一個通紅的指印，每一下都打在她的心上。

很快，翡翠的臉頰變得紅腫，太陽穴突突直跳，但她卻像失了智一般，渾然不覺，隻是機械地重複着掌嘴的動作。

她終于明白，在華陽台裡，楊芷柔的命令就是絕對的法則，她與其他下人并無不同，隻能選擇默默忍受，等待這場暴風雨的過去。

楊芷柔站在那，如同凜冬的寒霜，讓人不敢直視。

聽說楊芷柔今日在長公主那裡碰了壁，楊明夢知曉後十分高興，晚膳用的多了些。

她有些積食，隻好在府裡四處走走散步消食。

前方隐約傳來一陣女人的嗚咽聲，素來膽大的楊明夢生了好奇心，便提着燈籠往裡走。

假山深處，一個臉頰紅腫、還挂着淚痕的侍女，躲在暗角裡小心翼翼地低聲抽泣。

細碎的哭聲穿透了寒夜的靜谧，楊明夢舉起燈籠，赫然發現哭泣之人正是楊芷柔的貼身侍女——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