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繼續道:“如此大的陣仗,若隻是想奪我的氣運,讓楊芷柔替代我,成為國公府的三小姐,恐怕有些大材小用。”
裴松月贊同地點點頭。
徐不疾說那陣法已經運行了許多年,算起來是從楊明珠被拐就開始了。
楊芷柔雖然已經順利進了國公府,成為長公主寵愛的掌上明珠,讓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乞丐,一躍成為錦衣玉食、富貴逼人的國公府三小姐,身份、境遇皆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可除了這些身外之物,楊芷柔似乎也沒有得到别的了。
最關鍵的是,背後那個操縱一切的人得到了什麼?他躲在暗處,籌謀多年,所圖的又是什麼呢?
“徐道長已經去追查陣法了,”裴松月沉思片刻才道:“這奪運的陣法乃是邪術,非一般修行之人可以習得,若是能找到施法之人,想必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不過郡主請放心,徐道長說那陣法現如今似乎沒有用了。”
“這是何意?”楊明珠有些困惑,“若是沒用,為何那些女子還要被抓去血祭?”
“而且,若是陣法沒有用,施法之人為何沒有發現?”
裴松月一時語塞,他解釋道:“那陣法看起來确實還在運行,隻是不知為何,陣法現在奪不走郡主的氣運。”
聞言,楊明珠突然想起自己重生一事,她有些懷疑,也許陣法失效與她重生有關。
但重生之事實在太過驚世駭俗,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裴松月,也不知道裴松月能不能接受。
不過,長公主近些日子對她的态度,确實與從前不同了,這是不是說明,她的氣運已經回來了?
楊明珠苦笑一聲,沒想到兜兜轉轉的原因不過是一個陣法。
沒了氣運,她便是一個父母厭棄、無人在意的小草。
她拼命想得到長公主的在意和寵愛,如今看來,卻像個笑話,再深厚的親情,也會被外力所影響。
裴松月看着楊明珠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隻覺得擔心不已,他想上前安慰,卻又覺得不可言狀。
也許楊明珠此刻需要的并不是虛無缥缈的安慰。
裴松月從袖中拿出一個精緻的雕花木匣,放在楊明珠面前的小幾上。
“這是......”聽到動靜的楊明珠茫然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裴松月單手打開木匣,裡頭躺着一個精緻卻又有些奇怪的銀镯子。
“郡主,冒犯了。”裴松月說罷,牽起楊明珠的左手,将那銀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
銀镯子内裡一圈光滑平整,外頭的一側卻是雕刻着一隻騰雲駕霧的玉龍,看起來很是生動。楊明珠隻覺得腕上一沉,她伸手撫上去,隻能摸到莫名的凸起。
“是龍紋銀镯。”裴松月解釋道:“郡主莫要嫌棄。”
楊明珠擡手晃了晃手腕,銀镯子尺寸稍小,戴在腕上倒是不會随意亂動。
“郡主,這裡是龍角。”裴松月說着,伸手抓着楊明珠的手指,放在兩個特别的凸起上。
“若是遇到了危險,隻需按下龍角,便會射出毒針。”
“無功不受祿。”楊明珠神色有些猶豫,原以為隻是一個普通的銀镯子,收便收了,可這竟然是一個隐藏的暗器。
說着,楊明珠便想褪下銀镯:“此物精巧,想必裴大人費了不少心力,明珠受之有愧,還請裴大人收回。”
“郡主此言差矣,”裴松月攔住楊明珠的動作,繼續道:“郡主兩次救我于危難之間,何況......”何況他還想與她再續前緣。
“總之,郡主請收下。”裴松月道:“敵暗我明,若是讓背後之人發現陣法的秘密,恐怕他會繼續對您下手,郡主務必保護好自己。”
“可是——”
“郡主難道不怕發簪傷到自己嗎?”裴松月的聲音突然收緊。
楊明珠聞言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發髻,那支被她磨得鋒利的珠钗好好地插在發髻間。
“你怎麼......知道......”楊明珠有些茫然地問道。
“蕭漸鴻都跟我說了。”裴松月擡手摘掉那支有些褪色的珠钗,隐入發髻的那端磨得尖銳鋒利,楊明珠就是靠着這支珠钗,躲過了圓房那日中了合歡藥的蕭漸鴻。
初次聽聞此事,裴松月隻覺得心疼。他那時以為楊明珠對蕭漸鴻情根深種,他們的結合是兩情相悅,卻不想,原來她是被逼迫的。
裴松月壓下心中翻湧的悔意,緩緩道:“這珠钗危險,你如今不便帶着此物,還是用龍紋銀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