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善于察言觀色的楊明夢此刻卻好似無所察覺，她表情未變，依舊笑嘻嘻道：“梅香也沒話說嗎？”

“你——”察覺到自己的失态，楊芷柔立刻收聲，她難掩震驚地看向翡翠。

那日的事隻有她和翡翠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楊明夢嬉笑着開口道：“姐姐怎麼回事呀？一有事就找身邊人的不痛快，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這事确實是翡翠告訴楊明夢的，隻是現在翡翠留在楊芷柔身邊還有用，楊明夢不想這麼快暴露她，便随口編道：“大火那日，我姨娘身邊的丫頭無意間看到......”

楊明夢适時停住話頭，果然，楊芷柔看向翡翠的視線立刻軟了下來。她們确實是在靠近柳姨娘的院子外對梅香下手的，若是被柳姨娘身邊的侍女看到，也不奇怪。

見翡翠低着頭，楊芷柔以為是因為她方才的不信任，傷了翡翠的心，立即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翡翠，你去給七妹妹沏一杯茶，就用上次娘親送來的千山龍井。”

翡翠應聲離去。

楊芷柔目送翡翠離開，強逼自己換上笑臉：“七妹妹，有話好說。”

楊芷柔這是妥協了，楊明夢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狡黠，她得意于自己的傑作，若不是她敏銳地察覺到翡翠對楊芷柔心懷不滿，瞅準時機趁虛而入，探聽到了楊芷柔的秘密，恐怕也不能拿捏住楊芷柔。

門扉緊閉的屋内，兩個心思各異的女子，各自謀算着自己的出路。

深夜。

徐不疾再次夜探金光樓。

裴松月的計劃很成功，有他在暗處相助，那些被困在地牢裡的女子已經被暗衛扮作的流民和乞丐救走了。

隻是陣法未解，那些女子雖然逃出了地牢，卻依舊身處險境之中。

他看着雙目無神的梅香，隻覺得痛心。先前在長信侯府時，梅香得知他救了楊明珠，便處處照顧他。

那樣明媚善良的小姑娘，如今變成半人半鬼的模樣，令人唏噓。

徐不疾輕車熟路地潛入金光樓，他先去了地牢。

那日的大火隻是聲東擊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并沒有燒到地牢。

也許是那樣的景象太過令人怵目驚心，那些暗衛行動之間，倒是将地牢破壞的七七八八。

徐不疾在地牢外看到了重新修繕的瓦材。

隻是有了先前的亂子，金光樓明顯加大了守衛。

徐不疾輕巧地避開了巡邏的守院，悄悄潛入地牢，先前的設置被毀壞一通，即使重建也需要時間。

确認好地牢裡暫時沒有出現獻祭陣法之人，徐不疾總算松了一口氣。

陣法吸取的血氣越多，存在的越久，就越難破解。

若是按照楊明珠走失的時間來算，那陣法已然存在十多年，這些年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抓來獻祭，更不知道這個通過吸取他人氣運來增強自身力量的施法者實力如何。

徐不疾眉頭緊鎖，他按下心中的思緒，小心翼翼地接近陣法中心。

也許是因為那些女子脫離了掌控，陣法的光芒比起先前暗淡了許多。

徐不疾的手指輕輕觸碰最中心的石碑，微弱的光芒在上頭的八字間流轉，想起八字主人的種種遭遇，徐不疾思緒又開始變得混亂。

突然，一股寒意從指尖直竄心房。

徐不疾臉色驟變，他意識到自己的氣息已被陣法察覺。

來不及多想，他猛地後退，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金光樓内穿梭躲避。

金色的光束宛如長了眼睛一般，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眼看那光束即将刺入徐不疾的身體，他從袖中掏出一張符箓，他口中念念有詞，那張符箓在夜色中燃燒起來。

徐不疾猛地轉身，擡手将燃燒的符箓甩向緊跟着他的光束。

燃燒的符箓化作點點星光，擋在光束的前面。

兩股力量相互抗衡，徐不疾瞅準時機，轉身跳出窗戶。

他的動作很快，眨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符箓也随之化作一地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