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月找到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憤怒,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頓給楊明珠出氣。
可裴松月給他送來了一袋牛乳糖,還說這便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裴氏的商行遍布大周,楊明正也曾去裴氏的商行裡尋找牛乳糖,隻不過找到的并不是楊明珠記憶中的味道。
裴松月卻說他拿來的牛乳糖與商行裡的并不一樣,讓楊明正試試。
喜歡牛乳糖的是楊明珠,楊明正哪裡嘗的出來。
但他還是收下了,不管是不是,讓楊明珠試試才知道。
“若是找對了,裴大人想要什麼報酬?”楊明正愛憎分明,并非不講道理之人。
裴松月隻是笑笑。
那年他與楊明珠被困深山時,他身上隻剩最後一粒牛乳糖,便留給了楊明珠。楊明正遍尋京城都找不到相同味道的牛乳糖,是因為這糖是裴母親手做的,他幼時愛吃這個,母親便做給他吃,還按照他的喜好在糖裡加了山楂,以中和牛乳糖的甜度。
無人在意的座下,楊芷柔一身柳綠宮裝,宛如春柳依依,她的臉上帶着乖巧可人的笑容,眼眸深處卻掩不住妒火。
她頻頻向長公主獻媚,聲音嬌柔,甚至送上了親手做的春卷,試圖吸引長公主的目光。
但長公主卻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辛苦”,甚至都沒有嘗一口,就放在桌案的角落,不聞不問。
看着長公主頻頻落在楊明珠身上的視線,楊芷柔的心中越發酸澀,笑容也越來越僵硬,手指緊握成拳,以掩飾心中的怒火。
“姐姐,怎麼如此愁眉苦臉?”楊明夢拿着酒杯走到楊芷柔身邊坐下,翡翠自發地給她的酒杯裡倒滿了酒。
“妹妹說笑了。”楊芷柔撐起一個虛假的笑容,端起酒杯:“妹妹,我敬你一杯,願你得、償、所、願。”
“哎呀,怎麼能讓姐姐敬我。”楊明夢笑得溫婉:“應當是我敬姐姐,謝姐姐成人之美。”
看似和樂融融的家宴,卻暗流湧動。
楊芷柔皮笑肉不笑地飲下美酒,鴉羽般的眼睫遮住了她眼中的陰霾,她心中醞釀着一個狠毒的計劃。
在衆人未曾察覺時,楊芷柔的目光越過楊明夢的肩頭,落在楊明珠的身上。若是楊明珠死了,她是不是就能獨占長公主的寵愛?
若是楊明珠回頭,便能看到,楊芷柔的眼神猶如一條冰冷的蛇,隐在暗處,随時準備發起緻命的攻擊。
家宴還在繼續,衆人沉浸在新年的祥和氣氛中,卻無人知曉,楊芷柔心中的恨意。
楊明淮今年得知楊明珠會同他們一起守歲,買了許多煙花爆竹。他記得,幼時楊明珠最喜歡看煙花了。
家宴結束後,衆人便移步至花廳外。
煙花提前被布置在院中,楊明淮一聲令下,煙花如流星劃破長空,絢爛的光華在國公府的上空綻放開來,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龐。
衆人擡頭望向夜空,隻見璀璨的火樹銀花将夜幕裝扮得如同白晝,不由得發出一聲聲驚歎。
楊明淮一直注意着楊明珠的動向,他知道楊明珠看不見,卻還是買了煙花,隻希望奇迹降臨,能讓楊明珠恢複光明。
他看得清楚,每一次聽到煙花騰空的爆裂聲,楊明珠的臉上都會泛起笑意,與他記憶中的那個梳着羊角髻的小丫頭一模一樣。
楊明淮松了一口氣,他慶幸母親把楊明珠接回府裡,讓他能有機會彌補以前的過錯。
然而,在這喜慶的氣氛中,楊芷柔的心卻異常陰冷。
她故意走到楊明珠身邊,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湊近楊明珠的耳邊,用隻有她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三姐姐真是好福氣,這煙花可是二哥特意為你準備的,隻可惜,如此盛大的煙火,姐姐你是看不到了。”
楊芷柔的聲音裡滿是不屑與輕蔑,她看着楊明珠眉心的那粒朱砂小痣,即使是在燈火昏暗的夜色裡,依然如此顯眼,整個人嫉妒得快要發瘋。
若是楊明珠死了,她的氣運便會全部回到她身上,到時候,她眉心的朱砂小痣也會恢複豔色,比楊明珠的還要更鮮豔。
楊明珠并未回應,隻是平靜地微笑,仿佛并未聽到楊芷柔的諷刺。
她越是雲淡風輕,楊芷柔越是憤憤不平。
怒氣上頭,楊芷柔忍不住擡高了聲音:“你到底在高興什麼?”
“一個瞎子,看得見煙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