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早上長公子不是已經送過藥酒了？”楊明珠有些好奇。

“郡主您有所不知，”裴松林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裴松月，擡高了聲音：“這藥酒是旁人炮制的，我大哥隻是借花獻佛。但是這牛乳糖可就不一樣了——”

“咳咳，”裴松月輕咳一聲，打斷了裴松林。

也不知是不是晴山眼花了，她好像看到裴大人的耳尖染上一抹可疑的紅。

裴松月突然道：“松林，阿雪方才似乎對楊護院堆的雪人很感興趣，你陪她去看看吧。”

裴松雪拒絕：“我不想去，我想跟姐姐說說話，今日那個張姑姑好兇，都不讓我把話說完......”

“那個不着急，雪人比較着急，等會兒化掉了怎麼辦？”裴松林說着，半哄半騙地把裴松雪拉出門。

吵鬧的兄妹二人離開後，屋内頓時安靜下來。

不知為何，楊明珠總覺得這樣沉默的氣氛有些奇怪。

楊明珠看不見，晴山卻看得清楚，裴松月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注視着楊明珠，隻是他的目光比較克制。

“裴大人，請用茶。”晴山将熱茶放在裴松月手邊的小幾上。

裴松月笑着點點頭：“有勞晴山姑娘了。”

晴山看了一眼默默喝茶的楊明珠，還是沒忍住問道：“裴大人，不知梅香可好？”

聞言，裴松月收斂起笑意，正色道：“我今日上門拜訪，便是為了此事。”

“梅香已經蘇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晴山聲音哽咽，眼角不知不覺濕潤了。

楊明珠知道，裴松月想說的絕對不止這些，她喚了一聲晴山：“我有些餓了，你去看看我們在酒樓預定的飯菜到了嗎？”

待晴山離開後，屋内隻剩楊明珠和裴松月，裴松月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他将那些被救出來的女子安排在城外的莊子上，由徐不疾進行治療。

許是因為離開了金光樓，陣法的影響打了折扣，再加上梅香被抓去暗牢的時間尚短，受到陣法的影響比其他女子少，不過幾日，梅香已經清醒了，她認出來徐不疾和裴松月，也知道自己是梅香。

隻是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關于先前的記憶也有些模糊。

“徐道長已經求助師門，想來梅香很快就能沒事了。”裴松月解釋道。

楊明珠沉思了片刻，才開口問道：“那其他的女子呢？她們情況如何？”

裴松月沒說話，餘下的女子們由于長期以自身之血獻祭陣法，她們的性命早已與陣法緊密相連，徐不疾還未找到破解之法，隻能先請了大夫醫治她們的外傷。

楊明珠從裴松月的沉默中讀懂了一切，她想了想道：“既然那陣法是為了奪走我的氣運，若是讓徐不疾把我的氣運想辦法渡到那些女子身上呢？”

裴松月震驚地擡頭，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不可！”

原本溫潤的聲音因為太過急促有些變調，聽起來有些滑稽，裴松月卻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急忙勸道：“郡主萬萬不可！奪運一事本就逆轉天命，有違天道，金光樓的陣法對您的影響尚未完全解除，您怎可再陷入新的奪運陣法中！”

裴松月又急又氣，他怕楊明珠真的會做出這個選擇，一個金光樓的陣法已經讓楊明珠的命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好不容易等到陣法逐漸失效，一切即将回到正軌。他難以想象，若是楊明珠再次被奪了氣運，又會發生什麼。

“郡主，”裴松月放緩了聲音，循循善誘：“你我都是普通人，既不懂陣法，也不懂邪術，這些就該交給修道之人來處理，切不可輕舉妄動。”

楊明珠方才并未多做思考，她隻是心疼那些被獻祭的女子，急于救治她們。

話一出口，她也覺得誕妄不經。她好不容易擺脫了過去，如今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府邸，擁有一筆可觀的銀錢，和可以繼續給她賺錢的田地鋪子，還有珍惜她、對她好的親朋好友，這正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怎麼能夠輕易放棄。

“長公子說的是，”楊明珠點點頭道：“我不會的。”

見楊明珠表情真摯，裴松月這才放下心，暗自盤算着回頭要先跟徐不疾約法三章，以防徐不疾會傷害楊明珠。

屋内又恢複了安靜。

這次，楊明珠明顯感覺到一道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到方才裴松月如此着急的模樣，楊明珠感到一陣溫暖，她知道，裴松月是在關心她。

手指摩挲着懷裡的白瓷罐，裴松林的話在腦海中浮現。他話中的暗示很是明顯，這牛乳糖怕是裴松月親手做的吧。

蓦地，一個念頭在楊明珠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突然覺得有些臉熱。

院中的雪人是楊義堆起來的，楊明珠不在府裡住，他們這些人成日裡閑的沒事做，便找些樂子打發時間。

與京城不同，江東雖然也下雪，但江東的雪輕盈，還經常伴着冬雨，尚未觸及地面便已經融化了。

想要用積雪堆一個一人高的雪人，幾乎是不可能的。

裴松雪十分新奇地圍着雪人轉圈，嘴裡還念念有詞：“三哥你快學呀，等會兒回府你也給我堆一個。”

裴松林撇嘴：“你還好意思要我給你堆雪人？你今天闖大禍了知不知道。”

“哪有？”裴松雪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