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參明顯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就要強行關門,白渺的腳被擠得生疼,不禁叫出聲,謝凝霜趕緊把佩劍伸進門縫裡,一使勁撬開了大門,甯參看着她倆,頓時苦了臉,跌坐在地。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甯參眼淚從指縫間淌下,白渺捂着腳從門外蹦到門内,謝凝霜走進甯氏醫館。
“王媛在哪?”
甯參卻像沒聽見一般,一直呢喃着同樣的話。
“啪——”
謝凝霜揮手,幹脆利落給了甯參一巴掌,甯參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半邊臉頰留下一個鮮紅的五指印,謝凝霜一邊抽出手帕擦手,一邊鎮靜自若。
她不顧甯參呆滞一般的神情,自顧自又問道:“最後一遍,王媛在哪?”
甯參似乎緩過勁來,他看向謝凝霜,伏在地上。
“甯某無能,把王家姑娘……弄丢了……”
·
據甯參所述,王媛确實于五日前來他醫館找他。
二人沒有發生什麼,王媛女扮男裝在他店裡當夥計,甯參原本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便好心勸慰她回家。
誰知王媛誤會了他,以為他不想娶她,便生悶氣躲進了裡間藥房并反鎖了門。
甯參敲了好久的門都沒動靜,想着她要是餓了總歸會出來,就去飯館買了些吃食,回來後直到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藥房裡依舊沒有動靜。
他想:王媛該不會是餓暈在裡面了吧?便破門而入,誰知裡面沒有人。
隻有一個人偶的軀體留在桌案上。
甯參裡裡外外找遍了整座醫館,可是王媛就像憑空消失一樣沒了蹤迹。
她會去哪?但是門是從内部上鎖的,藥房隻有一扇小小的窗,隻能容納一個正常人的頭部大小,王媛是出不去的,更何況窗子建的很高,窗子下又沒有墊腳的物什……
窗子外的地上流落着人偶剩餘的四肢和頭。
甯參想了很多可能,但都一一否決。
他忽然記起最近發生的案件,心底毛骨悚然。
如果把人偶關節拆開,從那扇窗子裡是能出去的。
恰巧王媛也說過,他父親在阡陌坊買了一隻人偶,非常愛惜,都沒空理她。
難道是那人偶詛咒作祟,把王媛變成了一具人偶。她再把自己拆了,從窗口扔出去了?
白渺聽到這,不禁哈哈大笑。
“甯公子,好歹你也是學醫的,怎麼會信這些市井謠言呢?”
甯參見謝凝霜跟白渺一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望着自己,内心有些絕望和惱羞。
“那你們說,她是怎麼消失的?”
謝凝霜把甯氏醫館仔細逛了一圈,發現甯參所述沒錯,藥房所在的位置在靠近東側,窗戶開在東邊,外面是一條小巷。她若是從大門出去,可能會跟甯參照面。除非她是趁着甯參剛走便出去。
甯參聽完謝凝霜的推斷,打斷了她。
“門是從内部鎖着的啊!王媛人應該在屋裡!”
謝凝霜微微一笑,伸出兩根手指,在甯參眼前晃過,一個爆栗打在他頭上。
“人是不會憑空消失的,任何事物的行徑必有痕迹。既然她不在屋裡,那就是僞密室,她自己走出去了,隻有這一種可能。”
“可是……”
“沒有可是。”謝凝霜再次伸出手指,甯參一激靈往後躲了一下,謝凝霜繼續道:“這種僞密室很簡單,我看了被你破壞的門,那門鎖是一種很常見的門栓,隻要事先用衣服的絲線系在栓上,關上門後拉動絲線,門栓自然就可以被拉着插上。”
“可是門下還有一個……”
“那就更簡單了。”白渺打斷了他的話。
“先把下面的門栓拉開,找好角度,用力快速關門,門的震動會讓門栓自動落鎖,不信你試試。”
甯參此時滿頭大汗,他坐在地上,神情狼狽。
“王媛到底去哪了?”
白渺擺了擺手表示不知道,謝凝霜思索了一下,對甯參說:“王媛是個聰明的姑娘,她還有哪些朋友在這附近嗎?”
甯參想了想,搖搖頭。
“據我所知,似乎沒有。”
白渺拉着謝凝霜往外走,“那麼聰明的姑娘肯定不會去什麼危險的地方啦,應該是去哪個客棧小住一段時間。我們還有事,先去查案了。”
出了甯氏醫館,謝凝霜腳步一轉走進了百花樓。
百花樓人來人往,熱鬧非常,仿佛一個歌姬的失蹤并沒有影響這裡的日常營生。
二人在大堂入座,此時台上正唱着一阙軟哝小調,一旁木牌上寫着這位歌姬的名字——無雙。
白渺随手抓了一把瓜子,邊磕邊跟謝凝霜感慨:“不愧是‘無雙’呀,唱的真好聽。”
前排有打賞的,小二端着木盤挨個讨賞,卻唯獨越過了一個書生,那書生搖頭晃腦,漸入佳境。
謝凝霜盯着那書生看了許久,直到小二把木盤端到她面前,她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