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怕打擾别人看戲,便對小二小聲說:“我們不是來打賞的。”
小二看着白渺,頓時額冒青筋,他放下木盤,叉着腰質問白渺:“這百花樓還沒有白聽白看的道理!”
随即目光看到謝凝霜,便把木盤端過去,努了努嘴。
謝凝霜放上五個銅闆,小二哼了一聲,轉身欲走,白渺的手卻抓住了他的衣角。
“憑什麼前面那人不打賞就可以聽?”
小二嗤了一聲,露出鄙夷的神情:“你能跟柳公子比嗎?我們百花樓所有的曲兒,都是他填的詞。那是金主!你是誰?”
謝凝霜細細聽曲,目光依舊停在那書生身上。
“鴛鴦戲水偶成雙,細蕊紅顔薄命場。若知身後命運枉,自怨傾城梅萬芳。”
謝凝霜拉住小二,又悄悄給他塞了一塊碎銀。
“這詞說的是民間苦命女子的愛情故事?”
小二收下銀子,俯身輕道:“那是,文人的腦子都很奇怪,這位柳公子最擅長男女之情,任何朝野八卦他都能編曲!”
謝凝霜又問:“這柳公子一向住在此處?”
小二搖搖頭。
“不,我們不知道他的歸處,隻知道他每填完一首詞便會來聽一次。”
叫好聲此起彼伏,無雙氣息很穩,臉頰微紅,向衆人行禮後便退了下去。
此時太陽即将落下,天邊雲層濃密低垂,淡淡的金光透過雲層邊緣灑下來,聽曲的客官們紛紛點了吃食,謝凝霜把小二叫了過來。
“我們是大理寺的官員,是為蝶雙的失蹤案而來的。”
剛剛人多口雜,小二也沒仔細看她倆的衣服,這一看倒是吓了一跳,一邊拱手一邊彎腰,把她倆請進了内堂。
白渺一副“早幹嘛了”的表情,謝凝霜倒是沒什麼意見,反正那無雙唱的不錯,也不能讓人家白忙活。
老鸨提着裙邊小步跑來,趕緊給她倆行禮。
謝凝霜便毫不客氣的開場詢問。
“蝶雙失蹤前可有什麼異常?”
老鸨眼含淚花,一下子跪倒在謝凝霜腳下。
“我們樓裡經常有姑娘跟情郎私會私奔之事,本來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知那蝶雙……嗐,恰巧就在這時候跟人跑了……”
謝凝霜凝視着老鸨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怎麼肯定,她是跟人跑了?”
老鸨神氣十足,聲音有些激動:“她的東西都收拾走了,難不成是被人偷了?”
謝凝霜點點頭,可是這并不能證明她真的是自願“跑了”。
王媛收拾了物品投奔甯參,後自己走出甯氏醫館,留下了随身攜帶的物品。
蝶雙沒有留下任何物品,疑似跟人跑了。
白渺催促老鸨帶她們去蝶雙的房間。
蝶雙住在三樓西一戶,靠近樓梯。三人往上走時,有一人正在下樓。
那人一身紅衣,宛若雪夜綻放的紅梅,氣質内斂而含蓄,是越看越讓人難忘的美人。
謝凝霜不禁多看了幾眼,老鸨心領神會,趕緊介紹道:“這是我們這的花魁魚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略通詩詞歌賦,被柳公子稱為百花樓難得一見的女子呢!”
白渺也順着謝凝霜的視線看去,而魚鯉卻沒有看她們,隻是一個人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與她們擦肩而過,白渺嗅了嗅鼻子,謝凝霜也聞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味。
再看過去,魚鯉寬大的衣袖下捧着一支梅花枝。
原來是紅梅的香氣呀~
白渺貪婪的嗅着,魚鯉似乎聽到她的呼吸聲,回頭對她微微一笑,直接讓白渺呆愣在原地。
“好标志的美人啊~”白渺一臉癡相,謝凝霜趕緊拉着她往樓上走。
“這麼晚了,魚鯉姑娘是要去哪?”謝凝霜随口問道。
“應該是要把手裡的那支紅梅插到樓下花瓶裡。”老鸨拿出鑰匙,邊開鎖邊回答:“魚鯉的房間窗戶一開便能看到一棵紅梅樹,枝杈茂盛,長勢很好,有時會戳到窗戶紙。所以魚鯉便折下它,放在花瓶裡。屋裡擺不了了,便打起了樓下的主意咯。”
大門打開,屋内整潔幹淨,不像有人住過一般。
白渺環顧四周,又摸了摸窗沿,回身問老鸨:“這裡真的有人居住嗎?”
老鸨面帶微惱,鼓起兩腮:“你在懷疑我弄虛作假?你們可是大理寺的人啊,我造假?我有那個膽子嘛?”
白渺見她真情實意,便讪讪點頭,謝凝霜在屋内搜了一圈,确實沒有什麼線索。
二人見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辭,老鸨送她們到門口,還不忘宣傳自己的百花樓。
“歡迎二位官爺下次再來!我們這什麼樣的姑娘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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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渺與謝凝霜回到家,遠遠就看到一個男子身着大理寺官服站在雪地裡,雙手被凍得通紅,卻仍緊緊握着一卷竹簡,看到謝凝霜跟白渺後,他急忙跑過來。
“張大人,大理寺通報,人偶案的疑犯謝凝霜,在牢内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