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講到這忽然噗嗤一笑，主事官一拍桌怒喝：“何事喧嚷！”

白渺正了正身子跪好，繼續道：“小人隻是想到那晚廖霖所用的傀線不太結實，寥霖在表演途中傀線斷了，懸絲傀儡直接跌在地上，出了醜。”

林老似乎也想起了這事，跟着附議：“确實，而且那年輕人心氣很高，在懸絲傀儡落地後便拂袖離去，不知去向。”

“那你們可知，參加宮宴的匠人，除了你倆，其餘人都已經死了？”主事官抱着雙臂，居高臨下看着他倆，“如果有什麼線索，趕緊呈上來！”

二人視線相對，又低下頭，沉默不語。

白渺猶豫着開口：“當晚我們都吃了不同的食物，是不是因為食物而中毒的呢？”

主事官站起身，走到他們面前，“白渺是因為用的謝凝霜給她的傀線，那麼你為什麼不用禦賜傀線呢？”

林老張了張嘴，又低下頭。

“禦賜物品乃皇族之物，小人怎敢用髒手觸碰，怕玷污了皇家氣運……”

“哼——”主事官拂袖轉身，又回到了桌案後。“都散了吧，你倆最近不許擅自出城，一旦有任何召見，速速前來！”

林老與白渺謝恩退出了房間，謝凝霜與蘭厲也要出去，主事官卻叫住了他們。

“張大人，屍體在大理寺，想必你已經看過了，有何高見？”

謝凝霜施了一禮，回道：“确實是中毒而死，而且身上沒有利器傷痕，屍身腫脹，疑似慢性毒藥摧殘而至，他們死前應該去過醫館救治……”

“醫館……”主事官摸了摸側臉，點點頭，“有道理，我去甯氏醫館問問，你也查一下宮内的口供，我們雙線并行。”

謝凝霜用九皇子給的召集令召集當時負責端吃食和禦賜物品等的宮女和公公，詢問當晚的情況。

然而衆人皆是無從說起，隻道與平時一般無二。謝凝霜又去查看了庫房，裡面也沒有什麼異常。

三人走出庫房，蘭厲開口：“這禦賜物品，我們也不好查驗，這期間經手的人衆多，哪怕有人換了物品，也無從查起，不如搜一下他們的房間，看看有沒有什麼異樣。”

謝凝霜點點頭，吩咐下去，三人剛走過花園小徑兩步處，前方傳來莺莺燕燕之聲，蘭厲站在了原地，謝凝霜擡頭一看，是一位藍衣女子，衣服上繡着白色蘭花蝴蝶紋，梳了個傾髻，上面插着一支銀制步搖并兩支檀木簪，簪子尾部刻成蝴蝶樣，兩顆紅豆鑲嵌其間，成為點睛之筆。

再往下看，女子的臉是那種豔麗的類型，此時笑意盈盈，令人心馳神往，身邊跟着三個侍女，也是笑眼彎彎，似乎正在說着什麼笑話。謝凝霜想，這應該是某個很好說話的娘娘。

那人看了過來，但是目光似乎不是看向他們，而是他們身後。

謝凝霜下意識摸了摸手腕，回過頭，卻什麼也沒看見。

“娘娘萬福。”謝凝霜趕緊行禮，那女子手持蝴蝶紋圓扇遮住了半張臉，輕起朱唇：“起來吧。想必你就是大理寺寺正，張忱張大人？”

謝凝霜趕緊答複：“下官是。”

蘭厲跟白渺也低着頭，女子越過她倆，目光停在她們身後那個人身上，又移回謝凝霜身上。

“張大人，人偶案查的如何了？”

“回娘娘，還沒有頭緒。”謝凝霜站起身，側開身子打算讓這娘娘過去，誰知她竟然往一旁的涼亭而去，身邊的侍女知趣返回，獨留三人在原地幹瞪眼。

蘭厲悄聲問謝凝霜：“她這是想讓我們過去？”

白渺看着謝凝霜：“去不去？”

謝凝霜：……

那女子站在亭前，回頭沖他們招招手，謝凝霜這才确定，這位娘娘是真的要跟他們聊聊，三人趕緊小跑過去，白渺扶着她上了涼亭。

“娘娘這是……”謝凝霜有些猶疑，女子淺笑，把手搭在涼亭欄杆上，目光看着遠方。

“我覺得你們很是親切，便想聊聊，看看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白渺跟謝凝霜站在一旁，想着該如何開口，外一惹怒了這位不知名的娘娘，會不會被砍頭之類。

然而蘭厲卻絲毫不芥蒂，單刀直入道：“娘娘對桃林香有了解嗎？”

謝凝霜在心底給蘭厲豎了個大拇指，他這次終于發揮對了地方。

“桃林香啊。”娘娘盯着花叢裡的雪，在謝凝霜眼裡，她就像一隻在蘭花間飛翔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