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霜獨自回家,家裡沒有吃食,她又不會做飯,白渺可能要跟師娘叙舊,今晚大概率不會回來。哎,自己真是苦命的人啊。
她兀自歎息着,關了家門,走出門口,眼見天色愈發的黑,小飯館這時候一般都歇業了,她隻能去百谷樓這些大酒樓去買些吃食了。
謝凝霜孤零零走在街上,夜色寂寥,偶有餐飯的煙火氣飄來,她的肚子更加餓了。
謝凝霜加快腳步,來到百谷樓。
小二見是謝凝霜,急忙引着她往裡走,一邊問:“謝老闆,怎麼今日沒有跟白錄事一起來?”
謝凝霜淡淡道:“白錄事公務繁忙,哪能有空整天陪我。”
小二賠着臉笑,給謝凝霜找了一個好位置。
這裡靠窗,護城河粼粼水面閃爍着光,水波一動一動,晃得人心亂。
也不知道白渺那邊怎麼樣了……
謝凝霜叼着筷子,忽然樓上傳來一聲蘭學士,謝凝霜立刻朝那邊看去,樓上隻有這一個包間亮着蠟燭,她鬼使神差摸過去,趴在門外往裡瞧。
那位蘭學士被簇擁在中間,雙手舉杯,與衆人暢飲。謝凝霜仔細瞧他的臉,跟阿蘭有九分像,此刻喝的滿面通紅,有些醉了。
“哎,你們聽說了嗎?沈學士被指婚了,還是長公主欽定!”
“夫人是誰啊?”
衆人搖頭,“不知,隻是有人看見沈學士奉旨進入阮寶齋,之前還有一位女子進入,我并不認得。”
這時有人又提起了不好的一茬。
“要說婚約,蘭學士,你不是跟謝侍中的嫡女有約嗎?現在怎麼樣了?聽說人已經找到了,現在在南方居住,由二皇子派人守着?希望這次不要再跑了……”
謝凝霜聽到這縮了縮脖子,但是又好奇這位蘭學士會怎樣回答。
蘭厲飲盡杯中酒,朝那邊看去,用手比了個中指以示蔑視,“無知豎子!老子早就跟媳婦在一起了!”
周圍人嘩然,現場安靜了下來。
蘭厲一腳踩在桌子上,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昂着脖子,“我還多次救過她的命呢!”
衆學士一開始還怕蘭厲動怒,眼下看情況,蘭厲似乎并沒有生氣,反而興緻很高,都開始好奇起來。
“蘭厲,講講怎麼回事呗!有好事要一起分享啊!”
蘭厲搖頭晃腦,漸入佳境:“哎,等沈寒那厮回來,咱再聚一回,他的事比我精彩……”
“當啷——”
是碗筷掉落在地的聲音。衆人尋聲看去,一黃面男子呆呆站在包間外,碗内的米飯撒了一地。
蘭厲眯着眼去瞧,謝凝霜掉頭就跑,溜得比兔子還快。衆人面面相觑,打算繼續飲酒作樂,隻聽蘭厲聲調激昂,神情亢奮。
“下朝後的我,呼朋喚友,兩袖清風——”
謝凝霜逃也似的奔出百谷樓,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花錢了,卻沒吃飽飯?!
謝凝霜在與蘭厲見面的尴尬,和餓一宿肚子之間選擇了前者,畢竟餓着是睡不着的,還會影響皮膚狀态。
于是謝凝霜再次朝百谷樓走去,眼下夜已過半,謝凝霜到達百谷樓時,百谷樓剛剛歇業了。她隻感覺自己很蠢,這下隻能餓肚子了。
走在返程的路上,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踉踉跄跄,另一個勉勉強強站定,扶着他。是蘭厲,也是阿蘭。
謝凝霜有些生氣,蘭厲這些日子就是拿她當猴耍,說自己叫阿蘭,又說兄長在書院任職,其實兩個人都是他自己。
怪不得他每天直到晌午才來上工,不是因為懶,而是要去書院點卯,他打了兩份工!
更重要的是,蘭厲就是跟自己有婚約的人!
她記起蘭厲一下子就說中了她的小字,又知道她是女子,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隻是瞞着自己,而自己竟然不争氣的對他有些心動。
謝凝霜心裡天人交戰,她不知道她應該裝作他還是阿蘭,還是挑破窗戶紙。
外一挑破窗戶紙後,蘭厲開始疏遠她,她又該怎麼辦。
你其實對阿蘭有好感吧?
白渺的話在心底響起,謝凝霜咬咬牙,走了過去。
沈寒扶着蘭厲,二人走成八字形,隻聽沈寒斷斷續續的聲音:“蘭學士,你家在哪?”
蘭厲哈哈大笑:“以星幕為被,以厚地為床,快哉快哉也——”
“沈學士,”謝凝霜走上前扶起蘭厲的另一半身子,“如若不嫌棄,一起來我家吧?”
沈寒剛要點頭,忽然記起之前跟白渺的婚約一事,便有些吞吞吐吐。
謝凝霜一把拽着蘭厲,連帶着沈寒一起拐向自己家,露出陰涔涔的表情,冷笑道:“剛好,我有事要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