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看到白渺撒嬌,頓時血液上湧,急忙低頭掩飾自己發熱的臉,咬了第一口糯米糕;蘭厲露出“小跟班就是麻煩”的表情,也端起碗來吃着糕;謝凝霜拉着白渺坐下,二人也吃着,這頓飯這才算正式開始。
四人埋頭吃飯,安安靜靜的,讓白渺有些無聊,她便主動提起了案子。
“那桐油錢,霜兒說可能是玫梨的。”白渺咬着糕,“那天我們親眼所見,玫梨把錢給了那個乞丐。”
說到這,謝凝霜也想起了什麼,接着說:“那個乞丐很奇怪,似乎是外地來的,他不跟七十二坊西北部的那些乞丐聚集,而是獨自一人窩在橋洞裡。”
“撲棱棱——”
一陣輕微的翅膀扇動聲自門口響起,四人望去,小渡正站的筆直,脖子向下彎曲,用喙部在梳理毛發,它的左腳踝上有一卷信紙。
謝凝霜走過去抽出信紙,閱讀出聲。
“大理寺京城防衛副隊謝淩風,現已抓住趙府兇案疑犯,特令白錄事等趕赴大理寺,以備聽取審訊。”
四人面面相觑,小渡見信已傳達,梳理完翅膀上的羽毛便一飛而起,與天空中的麻雀一同飛走,白渺抓起工牌,與謝凝霜等上了馬車,前去聽審。
大理寺門前,一女子被侍衛攔截在外,她看見謝凝霜便哭着跑了過來。
“謝老闆,少卿一定是抓錯人了,阿梨怎麼會是……”
一旁守着的仆役勸慰着謝雪瑩。
“小姐,玫大師一定是冤枉的,白錄事已經到了,她自會主持公道,我看啊,玫大師不多時就會被釋放出來,小姐還是跟我回府吧,天氣還涼着呢,外一風寒……”
“閉上你的嘴!”謝雪瑩杏眼圓瞪,怒視着他,“我說她沒幹她就是沒幹!要你管?”
謝凝霜對謝雪瑩有些無語,官府辦案,她把這當謝府了?說無罪就無罪?
彼時,從大理寺走出一人,眉眼鋒利如刀,侍衛們紛紛行禮,是謝淩風。
謝凝霜不自覺移開了眼,謝淩風看了眼謝凝霜,又走向謝雪瑩。
“瑩兒,休要胡鬧。”
“可……”謝雪瑩欲言又止,她似乎是有些害怕這位兄長的。
謝淩風難得有耐心,微微彎腰,看着謝雪瑩。
“瑩兒,他說的對。如果玫梨無罪,少卿大人自會釋放她。乖,還不快回去,少給父親惹嫌。”
謝雪瑩看向謝凝霜,低垂着眉眼,像一隻寒冬臘月凍僵的小蛇,被仆役扶着,離開了大理寺。
謝淩風看向白渺,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領着四人進入大理寺。
這次,一個面色微白,沒有血色的男人坐在堂前小幾後,身後是那一對獬豸的屏風,男人手骨如玉,面容略帶疲憊,眼底挂着淤痕,隻有那眼睛燦若繁星,顯示出他尚且年輕的生命力。
“人齊了?”這聲音謝凝霜很熟悉,這人就是九皇子司馬玿本人,他竟然親自露面了。
謝凝霜盯着他看了許久,謝淩風清咳一聲,白渺上前一步,鞠躬行禮。
司馬玿擡了擡手,“把人壓上來。”
侍衛壓着被铐起來的玫梨上堂,玫梨一臉淡定,似乎有些鎮靜過頭,那神色就像在自己家床上睡覺一般正常。
司馬玿問她:“你可殺了趙明?”
玫梨一臉平靜。
“有證據嗎?”她聲線平穩,謝凝霜暗地佩服,不愧是天巧閣的人,見過大風大浪,在公堂前竟如此淡定,依舊氣勢十足。
司馬玿翻着卷宗,“有人看見你手裡有沾了桐油的銅闆銀子,這可是趙府的銀錢,你從何而來?”
玫梨擡頭看着司馬玿,想了想,回答:“哦,桐油啊。”
她勝券在握般微微一笑:“我最近在修複太子殿下的機械鐘,西洋番邦進貢的玩意兒,需要桐油潤滑零件。那天桐油桶被打翻了,銀錢便沾上了,我嫌髒,便給了乞丐們分了,有問題嗎?”
司馬玿合上卷宗,擡眼看了她一眼:“可有人證?”
玫梨不答反問:“馬少卿,你可有我殺人的人證?沒有的話天巧閣事務繁忙,還請大人放我回去修鐘,不然太子殿下來鬧,天巧閣就不得安息了。”
司馬玿看向白渺身後的謝凝霜,謝凝霜幾不可查的搖搖頭,在謝淩風的視角下,馬少卿看向的是白錄事。
“押下去,擇日候審。”
玫梨嘴角微微上揚,臨走前提醒道:“少卿啊,你還有一周,一周後再不找到證據,我可就能出去了。”
燼國皇帝新任立法,無證據抓人,一周内無法提供證據,那麼必須放人。
白渺走出公堂,唉聲歎氣道:“玫大師到底是不是兇手啊?她心理素質也太好了吧?”
沈寒負手而立,歎氣道:“馬少卿這下碰到釘子了,因為我們沒有證據,所以玫大師胸有成竹。”
謝凝霜往大理寺外走去,邊走邊說:“我們還有機會。”
死亡的新娘,采生折割的鲛人,瘟疫,死者趙老爺,人去樓空的趙府,背景成謎的李繪……這裡面還有一個人他們沒有接觸。
蘭厲跟着謝凝霜往外走,打手勢示意他倆跟上。
“趙府的秘密,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