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走在最前面,四下看了看,跟乙和丙閑聊。
“你們說這謝老闆跟大理寺的白錄事關系不錯,這眼下謝老闆入贅謝府,咱烽火營跟大理寺是不是要和睦一些了?”
乙搖搖頭:“未必,謝老闆隻是入贅,哪有那麼大的權限。”
丙跟着附議:“謝三小姐那麼刁鑽蠻橫,謝老闆可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哈哈哈——”
“噓噓——”甲跟乙急忙捂住丙的嘴,“你不想升官進爵,可别連累我們。”
“對對,我還想靠這個官職養老呢。”
丙推開他們二人,啐了一口:“老子早看不慣謝淩風的德行了!上次百花樓百年慶典,他帶着謝三小姐霸占我們包間,沒花一分錢,還拿了我們的銀錢去打賞。之後玫大師失蹤,一股腦的責任全在我們。你們知道我被打了八十杖嗎?整整一周沒下來床!”
甲和乙噤聲,丙繼續道:“現在坊間謠傳謝三小姐是兇女,你們知道什麼是兇女嗎?”
二人搖頭,丙嘿嘿一笑:“從那個地方活下來的,才叫兇女,我現在巴不得她出事,最好消失了才好。”
“這樣,才能挫挫謝淩風的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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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日,中雨。
一大早,伴着嘩嘩雨聲,丫鬟婆子們便忙碌起來。
謝雪瑩一睜開眼,便被拉着化妝穿衣,正所謂紅男綠女,謝老闆給她的頭面上鑲了一顆上好祖母綠,周圍用血玉點綴,頭冠是一隻展翅翺翔的飛鳥。
謝雪瑩十分滿意。
丫鬟們正在給她上妝,謝雪瑩思緒飄忽,忽然有點怯懦。
她原本是要入宮的呀?怎麼會迷戀上謝老闆呢?
是因為什麼呢?
她想要權力,地位。可是謝老闆給不了她。
她迷戀的是謝老闆那一雙巧手,就像那個人一樣。
她答應他,如果她能逃出去一定救他,可是卻再無音訊。
是的,謝雪瑩最初想要嫁給皇子,就是為了權力,為了找他救他。
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以及謝府的安逸,她的記憶逐漸遺忘,直到剛剛才想起來。
她似乎睡了一覺,夢醒,過往全消。
不會有人知道的,因為眼下又是嶄新的謝雪瑩,做了新娘子的謝雪瑩。
謝雪瑩昂首挺胸,坐在萬工轎内,經驗豐富的匠人們開始組裝萬工轎,謝雪瑩看四周逐漸摞高的卯榫木條,心底高興起來。
“你也會為我高興的吧?”謝雪瑩自問自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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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凝霜騎在高頭大馬上,與沈寒甯參并列而行,二人一臉複雜看向謝凝霜,而謝凝霜面色無異。
她在心底琢磨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事情回到之前,謝岩因為那封信心神不甯,而後得知甯參與沈學士也在同一天大婚,便起了心思。
既然不知道大婚時會出現什麼問題,那就三對新人一齊行進,這樣兇手也可能找錯了人,對别人下手。
再加上蘭學士的護衛,這下一定是沒問題了。
甯參跟沈寒當然是不知道内情的,因為三戶人家剛好能順一段路,便同意了。
沈寒先行到家,轎子停在門前,蘭厲确認無異,便繼續跟進。
然後是甯參,蘭厲确認無誤後,迎親部隊繼續跟進。
在北市交接口,烽火營侍衛護送隊伍前往謝府。
一路上浩浩蕩蕩,鑼鼓喧天,謝岩坐在婚禮堂主坐,柳姨娘坐在副座,二人等着新人來拜堂。
雨水嘩啦啦從天上瓢潑而下,擡轎子的工人被淋成了落湯雞,謝凝霜還算好一些,她由蘭厲撐傘護送,二人隻是濕了褲腳。
二人一起看着轎子被擡到胡同内,匠人們拆開萬工轎,謝凝霜與蘭厲面面相觑。
轎子内空無一人,隻剩下濕漉漉的絲絨坐墊——
謝雪瑩不見了!
謝凝霜趕緊上前摸了摸絲絨坐墊,确實是濕的,然而萬工轎卯榫木條内部并沒有濕氣,也就是說萬工轎是不透水的。
那麼……
謝雪瑩真的如信中所言,化作雨水憑空消失了?!
真是邪門,二人對視,騷亂引來了謝淩風,他看着空蕩蕩的萬工轎,一把揪起謝凝霜胸前的紅花。
“我三妹妹呢?她人呢?”他怒吼着,而謝凝霜面色平靜,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謝淩風拽着謝凝霜往禮堂走去,“這話你得跟我爹說!這麼多人看着,人憑空沒了,你還說跟你無關?!”
“之前那封信,是不是你寫的?你因為不想娶我妹妹,所以下了死手!對不對?”
謝凝霜:……
好一個妹控。
蘭厲一把攥住他的手,眉眼陰郁地看着謝淩風:“我一直在看着謝老闆,他沒有時間下手。别忘了,他之所以沒有像那些工人一樣被淋成落湯雞,是因為我在給她撐傘。”
謝淩風這才松了手:……
那麼,謝雪瑩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