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厲與謝凝霜在一群吃瓜群衆之中周旋,白渺正忙着吃吃喝喝,沈寒則不知道去了哪裡。
姜丞相宣布了謝淩風跟姜晚意的婚事,定在三個月後,據說是一個秋高氣爽的時節。不過那時,謝凝霜估計早就回去了。
姜晚意做完儀式,便轉身回屋,臨走前往謝淩風他們這邊看了一眼,謝凝霜接收到這個視線,其中有些許緊張與驚異,謝凝霜沒有在意,隻是覺得是因為謝淩風跟她的婚事的原因。
宴席繼續,姜丞相與謝侍中等人喝得高興,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也想看看那火彩水晶魚符,姜丞相搖頭晃腦道:“魚符不是此前給你們看過了嗎?怎麼還看?”
蘭厲來了興緻,舉杯對着姜天:“姜丞相,他們看了,小人我還沒看。不如姜丞相賞賞臉,讓小輩們也開開眼?”
姜天似乎十分高興,廣袖一揮,帶着衆人浩浩蕩蕩前去觀符。
路途有知情者滔滔不絕訴述那魚符的美豔。
“……别看它是雄符,你們可知,在魚類裡,雄魚一般都美豔可人,顔色豔麗;雌魚都碩大健壯,顔色單一。據說,姜丞相的雄符是水晶打造,蕩漾着水頭,美得很呢!至于長公主的雌符,則是用隕鐵打造,造型乖張奇異,真是何符配何人呐。”
他們又就着長公主雷厲風行幹擾朝政一事發表見解,謝凝霜這才得知,姜丞相早已不滿長公主插手朝政,想提出讓長公主和親,卻意外被當今聖上婉拒。
姜天不明白,他這是為了司馬玿好,讓他獨攬朝政,怎麼會被拒絕呢?難道是長公主真的是個材料,聖上惜才,不肯放人?
而且,聖上還把雌魚符交給了她,這不是助纣為虐嘛!
難道,聖上是想讓她大意,然後抓住她的把柄嫌隙,再一舉拿下?
姜天在心底搖頭歎息:聖上的心思猜不得喲!
丫鬟打開了藏書庫的大門,門扇向兩側開啟,姜丞相帶着他們穿過層層書架,期間有人還碰掉了幾冊書。
丫鬟前去撿書,屋外的風吹動門扇,鐵環輕響,謝凝霜回頭看去,剛好錯過了蘭厲的肩頭,隐隐約約有道人影出去了。
姜丞相站在桌案前,小桌安放在窗下,窗子高高的懸在上面,用紅木細細分隔空隙,空白處貼了紗網,桌案上擺着一盞紅燭。
那雄魚符就躺在書卷一旁的錦盒内。
姜丞相打開錦盒,陽光剛好灑下來,照在魚符上,流光溢彩,宛若天虹。
衆人贊歎不已。
姜丞相小心蓋好錦盒,盒蓋擦過盒身,有些滑膩。姜丞相伸手摸了一把,從腰際拿出帕子擦了擦盒身。
謝凝霜看到那帕子上隐隐有些油漬,心底不免吐槽:姜府的丫鬟收拾衛生的本事不太好啊,魚符這等貴重物品,怎麼能弄上油漬呢?
宴席繼續,不知道為什麼,謝凝霜心底總是不太踏實。她恍恍惚惚跟着賓客作詩赴會,賞花喝茶,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白渺正在跟沈寒花前日下,她也不好意思去叨擾。蘭厲則跟着曾經的書院同僚吹牛皮,時不時探頭看着她。
謝凝霜:……
蘭厲在說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一隻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頭,謝凝霜回神,竟然是姜晚意。
“姜姑娘何事?”謝凝霜有些驚異,近處看姜晚意的臉,膚色細膩白皙,五官量感很小,有一種江南色調。
她隻比謝凝霜矮一點點,姜晚意挽起謝凝霜的手臂,朝她眨眨眼。
“謝姑娘,妹妹有事想問。”姜晚意微微屈膝,謝凝霜趕緊回禮。
“嫂嫂過謙了,有事就問吧。”
姜晚意聽到嫂嫂二字,忽得就紅了臉:“此事,事關謝家與姜家,還請姐姐跟我來。”
謝凝霜感覺有些不自在,嫂嫂與姐姐,輩分是不是有些亂啊。
她覺得,姜晚意也是來打探謝家的口風的。謝凝霜心底有些疲憊,怎麼一個個的都找她來訴衷心啊!她難道很像什麼三姑六婆?
謝凝霜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又順勢看向姜晚意的手。
姜晚意的手細嫩細嫩,一看就沒幹過什麼活。而自己的就……
雖然細小的疤痕已經褪去,可是還有一些細痕。謝凝霜下意識攥緊了手,把手往袖子裡揣了揣。
“姐姐,我們到了。”姜晚意停下腳步,謝凝霜看向她身後,竟然是白日他們去過的藏書庫。
謝凝霜心說:來藏書庫訴衷腸,姜姑娘不愧是書香門第。
而姜晚意則輕輕吸了口氣,對謝凝霜說:“姐姐,接下來的,就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了。”
語畢,姜晚意打開了大門,謝凝霜點頭應着,跟着她往桌案那裡走去。
而當她們走到桌案前時,姜晚意舉着點燃的油燈,照出桌案一腳,謝凝霜不祥的預感果然應驗了。
她隔着帕子打開那沾滿了油漬的錦盒,裡面除了油漬以外空空如也。
雄魚符,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