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粵城一年之中有超過一半的溫度都是暑夏的悶熱。
十一月下旬,入夜的晚風終于捎上些許的涼意。微風撩動歲穗柔順的黑發,她的心裡還牽挂着剛剛那隻和她的小貓身形樣貌都很相似的黑貓。
“司律師電話沒接,我先把小貓帶回去吧。”
那位助理律師是粵城本地人,家裡也養了一隻布偶,有各種貓貓需要的用品。
她朝自己伸出手要接過那隻貓,歲穗按捺住内心的不舍,将小貓遞到對方的懷裡。
她的目光始終凝視着對方懷中乖巧的黑貓,默默又垂下了眼。
“那我就先回去了。”
“再見,歲小姐。”
她沒有理由去請求由她照顧那隻小貓,小貓是在司叙的辦公室發現的,或許就是司律師的貓。
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萬易對貓毛過敏。
突然一陣風力稍勁的強風吹過,吹醒了歲穗對小貓的“不軌之心”。
她忽然感覺肌膚上泛起寒意,攏緊身上的羊毛坎肩,擡步準備朝附近最近的地鐵站走去。
“哎!歲小姐!”身後傳來一聲大聲的呼喊。
她一回頭就看見了在大樓門口的助理律師,還有一隻矯健奔跑的黑貓。
“歲小姐,幫忙抓一下那隻貓。”
歲穗的視線注視在黑貓身上,它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跑來。她一蹲下,那隻黑貓立刻刹住了腳步。
就在歲穗坐電梯離開的瞬間,司叙即刻從同事的懷裡跳了下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交織在他的胸口。也許是因為歲穗的身上有着好聞的香味和莫名讓人心安的氣質,他并不排斥歲穗的擁抱。
但被同為異性的同事抱在懷裡,他渾身都不自在。
林可馨隻見懷中的黑貓突然過電一般地炸了毛,不受控制地從她懷裡掙脫下去,跑進了衛生間。
她追着貓毫不猶豫地進了男士衛生間,所幸現在律所裡隻剩她和零星幾個人,且男士衛生間裡沒有其他人。
黑貓跑進單獨的隔間内,在馬桶邊留下了一灘黃色的液體。
雖然家裡的布偶早就學會了用貓砂上廁所,但作為養貓人的林可馨對此見怪不怪。
“原來你是想上廁所了。”林可馨無奈地笑了笑。
眼前的小貓不知是心虛還是害羞,撇過頭去不看她。
趁着林可馨用紙巾粗粗打掃着小貓留下的“爛攤子”,小貓又借機拔腿偷溜了出去。
司叙是絕對不會跟着林可馨回家的。
如果中途他突然變回人形,他根本無法想象那個畫面,比社死更社死。
司叙想的是,幹脆自己就先躲在安全通道,等林可馨走了之後自己再悄悄溜回辦公室。
如果不能回家,辦公室就是第二安全的地方。
可是沒想到的是,林可馨這個小姑娘還真難纏,竟然知道到安全通道來找他。
“被逼上梁山”的司叙隻好順着安全通道跑下樓,試圖甩開她。
歲穗再一次朝小貓走近,将黑貓抱進來懷中。
她擡頭看向遠處氣喘籲籲走來的林小姐,林小姐上氣不接下氣,盯着歲穗懷中仿佛有兩幅面孔的黑貓,表情有種無奈的氣憤。
她知道貓是不受控的動物,被折騰了她也不能跟一隻貓計較。
“這是……”歲穗顯然對眼前的狀況有點迷茫。
“抱歉啊歲小姐,這隻小貓好像不太想跟我回家。”
林可馨撇嘴瞪了黑貓一眼,轉眼對歲穗躊躇地開口:“歲小姐,能不能麻煩你照顧一下這隻貓。”
“就一個晚上,明天你讓萬律師把貓帶回律所就行。”
歲穗抿了抿唇,垂眼看向懷裡乖巧的黑貓,一時猶豫。
見歲穗沒有回答,林可馨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太冒昧,令歲穗為難了。
“好。”就在林可馨剛要開口的時候,歲穗答應了。
她對林可馨揚起一個笑容:“明天早上九點,我會把小貓帶來律所的。”
林可馨怔愣住,饒她也是女性,還是不免被歲穗的溫柔還有漂亮的笑顔所蠱惑。
她的身上似乎天生帶有一種讓人想要親近的氣質。
因為帶着小貓,所以歲穗沒有再選擇坐地鐵,而是打車回家。
目送歲穗坐車離開的林可馨倏地察覺到奇怪,歲穗今日穿了一件略隆重的煙紫色連衣裙,外面套着純白色的羊毛坎肩。
并且她說的是,她明早會帶貓來律所。
難道歲小姐和萬律師吵架了嗎。
小轎車上,歲穗低頭看着黑貓,驚覺自己有些沖動了。
她不得不承認,她應下林可馨的請求,有一部分原因是對萬易生氣。
正是因為她知道他對貓毛過敏,才決定把貓帶回家的。
坐在車内的歲穗胸口有點悶,她按下了一點車窗,疾馳的轎車内竄進來冷冽的、迅猛的涼風。
風是自由的,無拘無束的,她擡頭迎面對着風來的方向,仿佛這樣就能吹走她紛亂的思緒。
司叙素日少言寡語,卻是很能察覺客戶情緒變化的優秀律師。
此時的他能夠察覺到歲穗身上沉悶的氣息,他揚起下巴看她,即使是從這樣的“死亡角度”看她,她也宛如大熒幕裡那些文藝片的女主角一樣。
橘色的路燈明暗交替地映照在她流暢的側臉,還有那雙盛滿了愁緒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