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穗目不轉睛地盯着司叙,出神的目光遲遲沒有收回。
圍裙之後是一件深灰色毛衣,寬肩撐起毛衣,讓寬松的毛衣顯得一點兒也不松垮。
她似乎意識到,私下裡司叙更喜歡寬松的衣物。
也是,平日裡都是西服西褲,好看雖好看,也是拘束得緊。
目光滑過他領口裸露出來的凸出鎖骨,歲穗才恍若被火光燎到般地收回視線,垂下眼簾。
“買了買了。”
方秩臣剛從鞋櫃裡拿出拖鞋給歲穗,立刻将手裡袋子裝着的蚝油和酒一起遞給司叙。
正對上司叙盯着他手上多餘的袋子皺眉不解的眼神,方秩臣跟司叙肚子裡的蛔蟲似的,回答他的疑惑。
“你不是難得休假嗎,我帶……買了酒,晚上喝點。”
險些露餡的方秩臣立刻刹車閉嘴。
司叙歎氣着接過他手裡的兩個袋子,目光掃過他手裡的另一個紙袋,看外包裝也是瓶酒。
“這是歲小姐送我的‘喬遷禮’。”
司叙擡眼直視方秩臣,一言不發。
方秩臣何嘗讀不懂他眼底的意味,但他隻是笑了笑。
誰讓司叙先撒謊這是他買的房子的,這“喬遷禮”的贈送對象自然就是他,而不是司叙了。
方秩臣也不敢太招惹司叙,畢竟今晚還是司叙下廚,他可不想吃到什麼加了料的料理。
司叙這厮有多腹黑,身為多年好友的方秩臣再清楚不過了。
小時候有一次他把不小心打碎花瓶的過錯推到司叙身上。後來有一次司叙來送他落下的作業本,就不小心把他寫給初戀女同學的情書從本子裡抖落了出來。
打籃球回家的方秩臣一頭霧水的,就遭了他媽的一頓毒打。
于是,他的初戀就這麼無疾而終了。
司叙慣懂得怎麼戳人最痛的點下手的。
他清楚一頓打才不會讓方秩臣放在心上,他小時候被他媽教訓的次數也跟他丢東西的次數一樣多。
自從被發現有“早戀”傾向,方秩臣就被嚴加看管了起來,連零用錢都被減半。
這才是真讓方秩臣難受的地方。
“歲小姐說有東西給你。”方秩臣也最慣得先惹毛對方再順毛。
換好拖鞋的歲穗走到司叙面前,遞出手裡的紙袋。
“謝謝你昨晚的請客,原本說好我請的。還有昨晚的事,牽扯到你很抱歉。”
方秩臣嘴角的笑意回落,疑惑地扭頭看向司叙,他可沒聽他說起昨晚還發生了什麼其他事。
而且聽歲穗的語氣,似乎也不是一件小事。
“我說過,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
歲穗提着酒的手還懸空着,那酒瓶不輕,眼瞧她的手臂微顫。
她執意要他收下,仿佛他不收她便不能安心,司叙輕歎着無奈接過。
“謝謝。”他淺淺一笑,主動提起那條手鍊,“手鍊在茶幾上,你自己拿吧。”
“我先去廚房弄東西。”他轉頭囑咐方秩臣,“你先招待一下客人。”
方秩臣撇了撇嘴,故意冷哼一聲:“用你說,我才是主人。”
司叙不動聲色地睨了他一眼,沒反駁地轉身回了廚房。
“歲小姐,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方秩臣借機走到廚房,走近司叙身側,壓低音量問:“昨晚又發生了什麼?”
“什麼手鍊?你不會背着我偷偷上分吧。”
司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什麼都沒發生,你别發散思維了。”
“就是昨天送她回來的時候遇到萬易了,她手鍊落我車上了而已。”
“我不是昨天找你要了她的電話嗎,就是為的這件事。”
司叙長話短說,方秩臣還是從他精煉的話語中提取到了關鍵信息。
“你們一起回來的時候遇到了萬易?”
光是想象都能想到那畫面有多刺激。
遇到自己的前女友從死對頭的車上下來,萬易那小心眼指不定怎麼想呢。
“好了,别在廚房裡杵着。不是讓你去招待客人麼。”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看似轉身要走的方秩臣突然又殺了個回馬槍,話語半認真半玩笑地問他。
“你是不是真喜歡歲穗啊。”
司叙手裡握刀的動作卡住一瞬。
他沉默了兩秒,回答:“沒有。”
沒有斬釘截鐵的否認,方秩臣依稀猜到了他的觸動,隻是腦中的理性在與感性拉扯。
他沒評判什麼,隻說:“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心動不可避免,司叙是成年人,隻要擔得起後果,其實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