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過了一會兒,通話接通,話筒内傳來歲穗的聲音。
聽見歲穗的聲音,司叙反倒有些不知該說什麼。
“司叙?”她疑惑地瞧了一眼手機屏幕,是司叙的來電。
難道是不小心按錯了撥号鍵?
歲穗正要挂斷電話,突然傳來了司叙的聲音。
“歲穗。”他念她名字的咬字特别好聽。
歲穗重新将手機放到耳邊,她能感受到他語氣中的關心。
他用很輕很輕的語調,像是随着風吹到耳畔的輕語,問她:“你最近還好嗎。”
她沒有立刻回答,她并不能輕松對他說一句她很好。
人們都說漂亮的人會在社會上得到優待,歲穗承認,她的确因為容貌收到過很多笑臉。
畢竟,誰會不喜歡美麗的人與事物呢。
但漂亮對女人而言,也是一把雙刃劍。
歲穗從小到大受到的糾纏也很多,中學的一段時間裡,她被街上的小混混尾随,是歲父堅持接送她才讓她安心下來。
她也因為容貌被同為女生的同學排擠過。就算是畢了業開始工作,剛開始還會化淡妝的歲穗被學生家長投訴她“不夠專業”,讓學生分心。
自那之後,歲穗就沒有再化過妝,就連穿着也是盡可能地樸素。
那條新聞爆出後,歲穗又久違地收到了來自家長的投訴。
學校讓她暫時先停薪留職,等過段時間再回去上班。
這種情況下,歲穗真的很難說出那句,她還好。
“歲穗,很抱歉給你帶來這些麻煩,我已經在處理了。”司叙堅定地說。
歲穗隻是輕輕嗯了一聲,她反問他:“那你呢,你還好嗎。”
每一次和司叙見面,她總是懸心吊膽的,擔心會被人看到,會傳出不好聽的風言風語。
但真的上了當地的娛樂新聞,歲穗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天塌了,竟生出一點塵埃落定的,又或是說破罐子破摔的灑脫。
她是編制内的教師,如果不是重大過錯,她不會被輕易辭退。
一條捕風捉影的新聞不足以讓她丢掉工作,這次停職就當是她的假期。
當然,她也相信司叙,他會處理好這條新聞。
司叙冷靜地沒有保留地坦白:“不算太好。”
他的委托人很重視信譽,如果不是這位委托人與司叙大學的老師有幾分交情,這個案子現在應該更換委托律師了。
還有一點,為了律所的名聲,即便澄清了這條新聞,晉升律所高級合夥人的名額大抵是萬易的囊中之物了。
“但也不算太差。”一直緊繃的情緒反而因為這場鬧劇松懈下來。
歲穗聽到話筒裡傳來風聲,她不禁問:“你不在家嗎。”
司叙嗯了一聲,卻沒有說他在哪。
司叙下了班不想馬上回家,開車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春江路。
他将車停在小區外,靠在車門邊,望着歲穗家陽台的方向。
從她的窗子隐隐能看見透出的光亮,她應該在客廳不在卧室。
“司叙……”
“歲穗。”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輕笑出聲。
“你先說吧。”歲穗本來是想說讓他早些回家,她聽見話筒裡的風聲都覺得冷。
司叙突然站直了身子,手扶着門框,緊張地抿了抿唇。
這些,歲穗都看不見。
“歲穗,新聞不全是假的。”
歲穗愣住一瞬,司叙仿佛是害怕歲穗突然出聲打斷他,一鼓作氣地往下說。
“我确實對你,别有居心。”
夜裡樓下的氣溫很低,司叙就跟被夜風吹僵了一樣感受不到除心髒以外的知覺。
心髒在胸腔裡滾燙地跳動着。
“歲穗,我喜歡你,是真的。”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司叙應當不會這麼快就對歲穗表白。
“我不用你回應我什麼。處理好這件事之前,咱們先别見面比較好。”
歲穗已然被他突然的告白沖擊到大腦空白,一時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無論是答應還是拒絕,又或是敷衍過去,都不那麼合适。
“我的手機沒電了,就先挂了。”
挂斷電話前,他說。
“晚安,歲穗。”
三秒後,通話中斷。
司叙的手機屏幕右上角,還有百分之五十二的電量。
他不想聽見她的拒絕,也不想讓她為難。
所以,他說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