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宿這才回想起,昨夜意識混沌之際,恍惚間聽見有人叫他不能死,原來不是夢……
既事情已然發生,他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擺擺手:“罷了,此事切勿外傳。”
明心猛點頭:“知道知道,沒人會亂說的。”
畢竟涉及長公主,長公主的事哪個不要命的敢亂傳輕易議論?那不是等着掉腦袋呢?
陸宿推門回屋,随禾還沒醒,他将一旁擱置在椅子上的披風拿起,走過去輕輕披在随禾身上。
他的動作很輕,卻還是驚醒了夢中人。
随禾睜開眼,眸中還有未褪去的些許迷惘,待看清面前的這張臉時,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進腦海,她緩緩打了個哈欠:“你醒了,還發熱嗎?”
說着她便将手向陸宿的額頭探去。
手背剛剛貼上陸宿的額頭,陸宿便像是被燙到了般迅速退開,他淡淡垂下眸,依舊的少言少語:“我沒事了。”
随禾的手在空中微微停滞,她倒也不在意,自顧自的收回手站起身:“退熱了便好,這幾天你好好休息,莫要太過勞累,太醫會給你送藥來,按時服用。”
叮囑完幾句随禾便轉身離去,她一晚上沒怎麼睡,此刻休息不好,她有些頭疼,實在無心再說些什麼話同陸宿調情。
想到還和相微滿約好了上街,随禾走出門看向守在門口的夜月,緩緩打了個哈欠:“走吧,出宮。”
……
歲首晨曦,刺眼的日光灑滿大街小巷,為繁忙的街道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家家戶戶張燈結彩,各家門楣上都挂着各式燈籠與彩綢,随風輕輕搖曳,與天邊初升的旭日交相輝映。
商販們早已擺開攤位,吆喝聲此起彼伏,人聲鼎沸,行人絡繹不絕,或穿着華麗錦衣華服,或穿着樸素布衣麻衫,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相互拜年問好,歡笑聲不絕于耳。
街巷間隐隐傳來鞭炮的噼啪聲,預示着新年伊始。
相微滿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間,她手裡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腳步輕快,走路一蹦一跳,顯然心情頗好。
跟在她身旁的碧玉手中也提了不少,看着這一堆大大小小的東西,碧玉忍不住提醒:“公主,還是少買些吧,這要是将錢花光了,日後咱們又得天天吃糠咽菜了。”
這日子才剛剛好轉起來,她是真怕公主一個不當心就将月俸全花光了,她着實是不想過從前那般有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了。
聞言,相微滿偏頭伸出一根手指,很有靈性的搖了搖:“才不會,過年我可是收了不少壓歲錢。”
現在她可當真是富有,以前的窮苦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碧玉好奇的将頭探過來:“收了多少?”
相微滿又将手緩緩攤開,在她面前頗為得意的晃了晃,碧玉眨了眨眼:“五十兩?”
五十兩,在民間也不算少了,但在宮裡,顯然也是不夠看的。
相微滿輕啧了一聲,搖搖頭,平靜的語氣中還帶着一絲炫耀:“是五百兩。”
這五百兩還包含相黎和相子席給的,此刻相微滿無比後悔沒和相思搞好關系,不然還能從相思那順來個紅封。
相微滿猛然想起,随禾給她的紅封還尚未算上,那她今年收的壓歲錢可不止五百兩了。
想到這兒相微滿便心情舒暢,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在這古代還成了個小富婆!
那些比相微滿小的皇子公主,除了相宜,其餘的相微滿也不熟悉,平時也見不到面,她就隻給相宜準備了紅封,也破費不了多少。
“啊?五百兩?!”碧玉驚歎。
在碧玉的印象裡,她家公主何時收到過這般多的壓歲錢?!這确實是不必再過苦日子了。
大街小巷一片歡騰,行至街心,忽聞鑼鼓喧天,相微滿瞬間被遠處的吵鬧聲吸引,不等碧玉說話,她興沖沖的跑過去:“碧玉,去看看!”
說着她就往人群裡擠,離近些她才看清,原是正在進行舞獅表演。
隻見兩隻雄獅在歡快的鼓聲起舞,身披金紅相間的鬃毛,那眼如銅鈴,威風凜凜,随着鼓點的節奏,時而跳躍,時而低首蜷伏,動作靈活有力,仿若真獅附體,令人歎為觀止。
特别是當金獅猛然躍起,一口咬住高懸的紅繡球時,台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喝彩聲,相微滿也被這氛圍感染,忍不住喜笑顔開的拍手叫好。
人群熙攘,不知是誰推了她一下,她整個人腳步不穩,朝身旁歪去,她幾次試圖站穩,奈何人群太過擁擠,險些就将她淹沒。
正當她掙紮之時,一隻大手穩穩扶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身邊。
相微滿站定後,這才擡頭看向那人,看清他的容貌時,相微滿腦中隻有四個字“清風霁月”。
他一襲白衣軟袍,寬大的雪白衣袖輕柔的垂着,随風吹而輕擺,仿若皎月般柔和,玉帶勾勒出細腰,更顯清瘦欣長的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