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以竹簪束起,一張玉面帶着淡淡流轉的光華,嘴角帶着淺淡的笑意,頗有風雅名士之姿。
其實要說五官,這人的五官并不亮眼,反而更偏柔和素淨,偏偏他周身的氣質與周圍這熱鬧的氛圍與衆不同,不免引得相微滿多看了兩眼。
嚴惜君将她扶穩後便松了手,在看清相微滿時,他愣怔了片刻,許是覺得不妥,他忙垂下眸,嗓音溫潤關切道:“姑娘無事吧?”
相微滿回過神,朝他微微搖頭:“沒事。”
好古早的電視劇男女主初遇情節,倒是這男子長得清俊,不然若是換了旁人,她定然不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
反正這是相微滿的第一想法。
“姑娘……”
碧玉不知何時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距離相微滿卻還是有七八步的距離,她喘着粗氣大喊:“姑娘!找到人了!”
此話一出,相微滿也不知是找到了誰,但眼見着碧玉被越擠越遠,相微滿也來不及過多久留。
她轉頭匆匆對那位面生的公子放下一句:“公子,有緣再會。”轉身便去追碧玉。
嚴惜君看着相微滿在人群中穿梭的小小身影,不禁輕輕笑了聲,轉而輕搖着手中扇子走遠了。
相微滿總算從人群中擠了出去,手中的東西險些都丢了去,她緩了緩,稍微整理了一下在人群中被弄亂的頭發。
“人呢?”
要說這春節還真是熱鬧,就是實在有些太擠了,這一個不當心就被人群沖散了,雖說她長得也不算矮了,但哪裡能擠得過那些腰圓背厚的大漢?
這裡又不比現代,現代至少還有個廣播呢,在這裡走丢了都沒地方說理去。
而且……這若是一個不當心摔倒了,她貌似就沒機會站起來了。
碧玉擡手指向相微滿左前方的方向:“那邊。”
極目望去,随禾正站在隔着人群的對面朝她揮手,邊往她這邊擠,嘴裡還不停喊着:“微滿!”
最後終于擠到相微滿面前,随禾還頗為講究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發型,整理了一下衣擺:“怎麼樣?沒亂吧?”
相微滿左右瞧了瞧:“沒亂。”
話音剛落,随禾便一個閃身牽起她的手大步向前走:“我跟你說,這邊有一家酒樓的菜特别好吃,今日天寒,咱們吃火鍋。”
早些時候她就注意到那家團圓酒樓了,從前她帶給相微滿的好些菜都是從那裡打包的,那兒的廚子,真沒話說。
這酒樓地段尤為好,設在最繁華的街中心,規模極大,在兩側的店鋪中極為顯眼華貴。
相微滿輕輕擡眸,目光落在牌匾上,“團圓酒樓”四個大字熠熠生輝,她不禁默默嘟囔了一遍,總感覺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裡聽過。
尚未來得及細想,她便被随禾拉了進去。
随禾同店夥計說明了已然訂好包間後,便帶着相微滿徑直走上樓,嘴裡還不忘喋喋不休的盛贊這裡的菜有多好吃。
“快點啊!一會兒東家該來了!趕緊把這裡都打掃幹淨!”
“還有你,那些賬本都沒問題吧?千萬不能讓東家查出錯!”
樓下一個中年肥胖男人正擰眉到處指揮着,時不時翻動櫃前的賬本,看了幾眼又合上,再次開始指揮。
賬房先生忍不住從櫃台走出去,小心問道:“掌櫃的,東家為何總是大年初一來查賬啊?”
換來的就是掌櫃不耐煩的斥責:“你懂什麼!東家的事你也敢打聽?!”
聽見樓下的聲響,相微滿下意識掃了一眼幾人,便跟着随禾上樓了。
隻是查個帳,便弄得這般大的陣仗,這東家好大的氣派。
點好菜後,相微滿才想起詢問今早之事:“今早你怎麼沒來找我?”
說好一同出宮的,随禾也不是個言而無信之人,相微滿便猜到可能是出了什麼事。
待随禾向她講清來龍去脈後,相微滿點點頭,自顧自的将手中的面具遞給她:“那你便有理由常去探望他了。”
随禾接過相微滿遞來的面具,神色有些一言難盡:“那麼多好看的面具你不買,偏要買傩神面具?”
她手中的面具以香樟木為材,彩繪其上,多以藏青色為主,臉譜看着有些猙獰,眉宇間刻有幾道深深的皺紋,長短适宜,嘴唇張開露出裡面镂雕的獠牙,眼下面部的肌肉豐隆有緻,眼睜如炬,仿佛有穿透人心的本事。
随禾又看向相微滿手中的那副面具,她手中的那副多以暗紅為主,且是半臉面具,頭頂聳起尖端利角,鼻梁挺直,眼部镂空,面部雕刻着神秘的花紋,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