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原本坐在次座未置一詞的長公主,此刻眸光凜冽,正冷眼看着相思,一字一句,緩緩道:“既然你覺得她不配做你皇妹,那把你也弄瞎,不就好了?”
她本想一忍再忍,但再一再二不再三,今日尚未開席前,她便聽見了相思與人搬到是非,說相微滿是如何在除夕宴上聯合衆人辱罵她的。
此等信口雌黃,滿口狂悖之言,随禾也是第一次見識到。
不過是背地裡的一些小動作,她忍了,并未說什麼。
但如今,相思竟鬧到了明面上,将相微滿描繪成一個目中無人肆意欺辱他人的小人,竟還在衆人面前妄加辱罵?!
這便是覺得相微滿此刻不在,無法自辯?
她忍不了!
什麼狗屁的公主,分不清場合,腦筋空空如也,不過就是恃強淩弱,誰還不會?
畢竟随禾身份在這兒擺着,地位在京中更是不用說,不論相思如何受寵,亦需禮讓三分,更别提出言頂撞。
此話一出,不說相思,滿座皆驚,皆是一時間都愣在原地。
畢竟随禾素來是個作惡多端,性情頑劣的長公主,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裡,今日竟替一個不受寵的公主說話,這倒實屬罕見。
就連太後都忍不住側目看向随禾,但想來想去,終究猜不透自己這女兒的心思。
被打斷的相思剛欲發作,瞧瞧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轉頭便對上了随禾那張陰沉的臉,登時語塞。
“我……”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心中的怒火早已悄然無聲的滅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恐懼。
面對随禾,她心中總是發怵的,畢竟别人會忌憚相思的公主身份,但随禾不會,甚至真有可能将她弄瞎。
衆人神色各異,各有各的心思,卻誰都沒敢說話。
相則允本是覺得無趣,他隻覺得不過是後宮中女子之間的内鬥,他本不感興趣,更别提是這個沒腦子的三皇妹,他更是不想理。
但随禾此言一出,他倒是緩緩擡起頭注意了這場鬧劇。
環顧一圈,他隻是揚了揚唇角打圓場:“好了,是相思不懂事,姊妹之間的小打小鬧罷了,再正常不過,姑姑莫怪。”
别人遞台階,相思自是要往下走的,她一改方才的跋扈,連忙附和道:“嗯,是我不懂事……”
随禾亦無意窮追猛打,畢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沒必要在宮宴上讓濟帝難做,對相微滿的名聲亦無益。
但她還是淡聲威脅:“若你再出言不遜,小心本宮割了你的舌頭。”
此刻濟帝的臉色更為陰沉,他沉聲道:“行了,恪甯,相思膽子小,你莫要吓唬她了。”
聞言,若非此刻在宴上,随禾定會忍不住翻個大白眼。
她不知濟帝是從何處看出相思膽子小,既能看出她膽小,就看不出她有多惡毒麼?
真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
方少骞隻是靜坐于席,旁觀着這一場鬧劇,深深的看了随禾一眼。
楊武上前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方少骞隻是短暫的蹙了蹙眉,旋即便站起身,步至殿中:“陛下,臣身體不适,出去走走。”
濟帝許是明白了他的話中之意,點頭應允:“嗯,去吧。”
方少骞走後,宮宴自然有大臣暖場,衆人都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繼續飲酒作樂。
……
相微滿二人才走出花園,恰逢一隊侍衛迎面而來,約有七八人,而為首的那位極為眼熟,單是認出他來,相微滿的心都不自主顫了顫。
糟了!
相微滿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早不遇晚不遇,偏生這時候遇見!
她正想裝作沒看見,還盼着對方也未曾留意她,拉着嚴惜君向左轉,低聲道:“這邊這邊!”
可她到底是晚了一步,隻聽不遠處一聲:“四公主。”硬生生讓她止住了腳步,将她定格在原地,進退維谷。
現在走不了了。
相微滿此刻緊張的指尖都有些發涼,身軀僵硬,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方少骞是何等眼尖,身為樞密使,她這點小把戲,能瞞得住旁人,哪裡能瞞得住方少骞?
相微滿感覺是瞞不住的。
她正盤算着對策,隻見方少骞同身旁的幾人交代了幾句,便徑直朝他們這邊走來。
他的每一步,都踏在相微滿的心弦上,讓她的心一沉再沉。
方少骞走來,倒是嚴惜君有些詫異的先開了口:“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