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溫熱的大手握裹,相微滿微微一怔,鼻尖萦繞着方少骞身上清冽的氣息,須臾間,她晃了晃神。
而此刻,方少骞還彎腰在她耳邊低語,低沉的,輕柔的,有耐心的教她。
溫熱的鼻息呵得她有些癢,卻也叫她的臉燙了起來。
相微滿本能的偏頭去看他,卻隻瞧見方少骞此刻尤為認真的側顔,正凝神于書案上的算盤。
本是寒冬,但此刻又像是格外炎熱,熱的相微滿心跳如擂鼓,手上竟也停了動作,這一瞬間,腦海中隻剩一陣嗡鳴。
察覺到她停下動作,方少骞微微偏頭瞧她,霎時間二人視線猝不及防相撞,薄暮黃昏,少年的臉龐被窗紙透進來的暮色所籠罩,愈發溫潤。
二人都愣了神,僅僅是一秒,相微滿便慌亂的移開視線,方少骞自覺逾矩,有些僵硬的直起身,拉開距離。
他這才猛然意識到,他是無意識的,無意識想湊近她。
方少骞有些無措,視線不知該落在何處,嗓音發緊:“那個……還有哪裡不懂麼?”
聞言,相微滿回過神,想起如今的攻略進度,她深深吸了口氣,擡手猶豫了一瞬,還是轉身拉住了方少骞的手腕,她緩了幾秒才道:“方少骞,我……我還有很多不懂的,你能不能……”
方少骞被她握住手腕,明顯愣了一下,但還是認真注視着她的眼睛,等她繼續說下去。
見方少骞并未抗拒,相微滿心中稍稍松了口氣,她有些輕松的揚起一抹笑,擡頭望向他:“能不能早些回來?”
她知道方少骞此次出差并非是說早回就能早回的,但至少,她這番話能讓方少骞記得,京城還有人在等他,等他回來。
話落,方少骞輕輕笑了,答應了她:“嗯,我早些回來。”
說着他轉身便準備離去,可才堪堪邁出一步,手腕卻再次被相微滿抓住,他有些疑惑的轉頭。
相微滿垂眸抿了抿唇,半晌,似是下了很大決心,重新看向方少骞,認真道:“方少骞,我……”
話未說完,攥着他手腕的手便被方少骞握住。
相微滿有些錯愕的看向他,原本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的表白被打斷,這是她第一次做表白這種事兒,就這麼被打斷了,若是再讓她表白第二次,她是不願了。
正當她疑惑時,方少骞輕輕将她的手拉開。
手中抓空,相微滿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随之沉入谷底。
這是……拒絕了麼?
正當她懊惱自己太過心急之時,便聽方少骞道:“等我回來,有話和你說。”
說完便轉身走了,隻留給相微滿一個修長的背影,離去了。
相微滿不解,她将系統喚出來,有些洩氣的托腮思索:“波波,你說他是什麼意思啊?”
她當真是搞不懂,什麼話還一定要等他回來再說麼?現在說不行麼?
波波落在她身邊,歪頭想了想:“可能他覺得現在拒絕你,影響他出差的心情罷。”
相微滿:“……”
原本沉入谷底的心,因它這句話再次被巨石狠狠砸了一下。
她頗為幽怨的瞥了一眼波波:“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
波波晃了晃頭:“沒有拍馬屁的服務。”
話落,它就被順着窗戶扔了出去。
……
方少骞離京那日,大雪落滿京。
相微滿并未去送他,她不喜離别,更不喜離别相送,哪怕是短暫的。
可到底,心中總是有些不舍的。
相微滿坐于窗邊,外面大雪透亮,銀裝素裹,襯得世界霜白。
她從前就有寫日記的習慣,到了這裡也不例外,泛黃的紙頁上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但倒也認得出。
相微滿還是不習慣軟筆,哪怕來了這麼長時間,字迹也并未有太多進步。
她正要再次落筆時,碧玉急匆匆的推門而入,大叫着:“公主!方大人要走了,真不出去送送啊?”
聞言,墨迹暈染開來,直接在紙上形成一個碩大的污點,尤為奪目。
相微滿回過神,将筆重新放回筆山,歎了口氣:“不去了。”
這心中到底是不靜,日記寫錯了好些個字,相微滿索性将這一頁日記撕下,扔在一邊。
聞言,碧玉有些惋惜的應聲:“哦,好吧。”
待碧玉離去,相微滿看着空白的日記,想了想,提起筆卻隻寫下幾個字:正月初九,大雪,觀離别,唯願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