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微笑回應:“語先生。”
此刻還是在課堂之上,還有許多女子坐于室内,此刻的視線齊聚在相微滿身上。
語嫣輕輕拉着相微滿的手,将她引至一側空席,笑道:“你喜歡琴?昔日可有涉獵?”
“略懂皮毛。”
縱使她如此說,還是被語嫣不由分說的按在了古琴面前,将曲譜遞去:“看看,這首曲子可否彈得來?”
相微滿接過一看,赫然是方才語嫣彈的那首,也是伏太妃教過的——《賴東郎》。
雖說她會彈,但此刻仍要裝作初次看這譜子,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遍,最後才緩緩彈撥琴弦。
這首曲子并不複雜,相比于青樓中尋常小曲兒,這首曲子更為輕柔悠長,不似歡快繁複,卻更為勾人,甚至彈到下半段,相微滿總覺着這首小曲兒透露着幾分憂傷,并非大悲,而是靜靜的,流淌出絲絲悲哀。
其實要說這首小曲兒哪裡難,可能就是節奏的把握,快些或是慢些,都會亂了節奏。
她也曾懷疑過,下半段她的節奏是否得當,畢竟風塵小曲兒讓她彈出一種悲哀的意味,總是不太對的。
可她問過伏太妃,伏太妃一口咬定她的節奏無誤,就是這般彈。
雖說她心中疑惑,但還是依從其言213,如此彈下去。
一曲畢,一擡頭便對上語嫣和花娘驚異的神色,她意識到自己似是彈的太過順暢,恐遭人懷疑,她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唇,腦中瘋狂想着對策。
方才彈的入神,都忘了要卡頓些。
她正想幹巴巴的解釋:“我……”
誰知語嫣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滿目欣賞之色掩藏不住:“花朝,你果真是有天賦,這曲子竟能彈得這般好。”
相微滿一愣。
她……并非有天賦啊!
但總不好直言這首曲子自己練了許久,便也隻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勉強擠出一絲笑:“先生過譽了。”
……
陸宿是清晨才回到官驿的,他回來時風塵仆仆且神色嚴肅。
夜月看見了他,趕忙回房叫醒随禾,随禾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緩了好半天,才從床上爬起來。
她整裝完畢步出房間,見陸宿在堂中坐着,快步走過去忙詢問道:“如何?有消息了麼?”
陸宿輕輕按額,搖頭道:“沒有,尋了一夜,也沒人找見人。”
聞言,随禾暗地裡松了口氣,但面上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這可糟了,若是微滿被歹人劫走了可怎麼辦?”
這亦正是陸宿發愁的,走丢并非最糟的情況,至少是安全的,但若是被歹人擄了去,生死不明。
随禾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陸宿的臉色,問道:“那今日你還出門找麼?”
聞言,陸宿輕輕點頭,頭卻有些疼了,如今找不到相微滿,怕是不能啟程,不知要耽誤幾許。
随禾來了精神,瞬間湊上去雙眼放光提議道:“那我和你一同去找罷!”
她自是知道相微滿身在何處,自然不擔心,她想和陸宿一起出門,不過是想和陸宿親近些。
正好此刻簡封還沒醒,若是簡封醒了,說不準又要纏上來了。
陸宿自是不願的,他輕輕搖頭拒絕:“不必了,外面危險,長公主還是莫要出門了。”
他既如此說,那便是拒絕了,奈何随禾是個臉皮厚的,她一把握住陸宿的手,雙眸含笑的看他,甚至帶着些調笑意味道:“陸宿,你會護我周全的罷?”
聞言,陸宿身體僵了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随禾攥住他的手。
有些涼。
有段日子沒見,倒是叫陸宿忘了随禾的脾性。
他忘了,她本就是個潑皮無賴,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浪蕩子,甩不掉的。
他本是厭惡這般視感情如兒戲之人,可如今随禾笑靥如花的瞧他,倒是叫他心中那一丁點兒的厭惡也升不起來,反而是那股莫名的情緒在滋長,紮根。
不知為何,他此刻竟回想起那日他發熱,随禾在他身旁照顧了一夜,叫他不要死的情景。
此刻思緒更是混亂,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霎時間冷下臉抽回手,攥了攥拳,卻還是應允了此事:“長公主願意跟着便跟着罷。”
見陸宿答應,随禾大喜,高興的站起身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沒心沒肺的笑着:“陸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