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眼睫顫了顫,沉默良久才淡然道:“我若是個柔弱性子,怕是早就死了千次百次了,哪裡能像如今這般,好好的跪在這兒?”
聞言,花娘看着她沉沉歎了口氣,搖着頭轉身離去了。
她跪于風雪之中,衣裙單薄,飾品盡卸,可即便是如此,她跪在那裡的身姿依舊挺直。
她擡頭瞧了瞧今夜月色,似是比從前都要亮些,圓些。
照在她身上,也柔和。
……
古巷沉沉月已高,冬夜寂寂人未央。
本是入夜,可方少骞始終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腦中全是今晚小木屋的場景,尤其是那女子在火光下映出的幾分側臉,揮之不去。
當真是錯覺麼?
腦中的思緒叫他心煩意亂,索性披衣起床,推門步入夜色之中。
楊武見他出來,問道:“公子你怎麼出來了?”
方少骞:“睡不着,出來走走。”說着他又想起一事,問道,“京中可有變故?”
楊武想了想,搖頭答道:“朝中并無大事,太子那邊也沒動靜。”
話音未歇,便聽方少骞又問:“後宮如何?”
過問皇帝後宮之事,實為不敬,但方少骞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他此刻隻想知道,相微滿是否安好。
聞言,楊武愣了一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随後他似是意識到方少骞想問的是誰,連忙道:“沒有啊,四公主……沒有消息。”想了想,他又補充:“但長公主似是被秘密安排出宮了。”
此事方少骞倒是不覺稀奇,意料之中的事,如此便能看出其實太後信不過濟帝,讓随禾待在京城并不放心。
“北蒼情形如何?”
楊武有些一言難盡的投去一眼,無措的撓撓臉,聲音有些澀然:“公子……你派人去北蒼,擾動北蒼的物價,如今北蒼已然亂成一鍋粥了。”
方少骞出使烏州前,怕北蒼使者提前進京,便遣人前往北蒼高價購糧,北蒼盛産肉類,谷類本就不多,偏偏方少骞派人散布流言,稱北蒼的糧比其他各國的都要更為香甜。
繼而又派了一堆人哄擡北蒼糧價,待各處都紛紛開始囤糧,甚至不惜到外地購入時,所有外地前往買北蒼糧米的商賈全部撤出,直接叫北蒼的經濟陷入危機。
方少骞點點頭,繼而又問道:“傅子萱那邊如何?”
“都準備好了。”
“嗯。”
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是有些慌的,慌的叫人心中發堵,不得安甯。
今晚發生的一切始終在他腦中揮之不去,他再次開口:“去同長史問問女院情況,再派人探查,核實長史所言是否屬實。”
聞言,楊武微微一愣,心中生出一絲困惑:“是……那裡有線索麼?”
方少骞搖頭:“不是,與案子無關。”
他想起花朝被長史府的侍衛帶走,應是會被帶到衙門,明日女院應就會被徹查,便也隻好等着明日的結果。
楊武有些猶豫:“公子,如今局勢不明,若再分心調查别的事,怕是力不從心。”
此次烏州之行比預想中還要棘手,雖皇上并未言明歸期,但早歸自然為上策,以免被卷入無謂紛争。
方少骞有些疲憊的按了按眉心:“無妨,去查便是。”
……
簡封在大堂等了許久都沒等到随禾的身影,眼看都要到亥時,也不見人回來,他有些急了。
簡封起身疾步上樓敲響了陸宿的房門,門開之際,他便急急道:“陸宿,随禾還沒回來,我怕她有危險。”
聽到随禾有危險,陸宿眉頭緊鎖,随即想到随禾昨日所言:“若我遇險,你也會救我麼?”他便松開了眉頭。
“長公主出行必有侍衛随行,你不必過于擔心,說不準就是貪玩了些。”
聽着陸宿淡漠的聲音,簡封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怒目而視:“你這是什麼話?!”說着他又一字一句補充道:“她可能會貪玩,但絕不會在今日!”
今日是何等重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