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上段喬就同她說過想和她一起回去,相微滿便問了她可想讀書,令相微滿意外的是,段喬對讀書興緻缺缺,反而對習武感興趣。
但女子習武……實屬不易。
和相微滿預想的一樣,她此言一出,幾人都有些意外,段老爺是第一個厲聲反對的:“習武?!女子哪能習武啊?踏踏實實嫁人便是,習武日後誰敢娶她?”
段夫人雖沒段老爺這般激動,但也道:“是啊,我們都替她尋好了親事,本是想等她從女院回來,便能成親了的。”
柳氏倒是沒說什麼,眉間卻顯愁意,顯然也是不同意。
一路上相微滿便預想過這種情況了,她淡聲道:“幾位先别急,大濟并未明令禁止女子習武,或是禁止女子入朝為官,更無規定女子須得安分守己,嫁作人婦。”
“北蒼女子自幼習得騎射,沙場征戰,其功績不遜須眉,如今北蒼特勤之中女子便占了一半。”
“定甯女子寒窗苦讀數年入朝為官,屢獻良策,近些年定甯國力日盛,正是得益于不拘一格降人才,才女亦可行使其智。”
其實大濟建立之初,女子确實不得入朝為官,然後來如今的濟帝登基,此項禁令已然廢除,但守舊觀念如同盤根錯節之樹,很難連根拔起。
段老爺面露難色:“話雖如此……但……這裡畢竟是大濟啊!”
聞言,相微滿立刻接話:“大濟日後也必将如此,隻不過看誰願做先行者,誰便獲利,雖有風險,但富貴險中求,名利,亦是如此。”
這話雖直白,卻正中段老爺下懷,他子女衆多,在乎的正是誰日後誰能飛黃騰達,光耀門楣。
相微滿話雖是這般說,但日後段喬想做些什麼自然都是她自己決定,先行者雖獲利,但風險亦大,易被扯入争端,相微滿自然不願讓段喬成為這先驅。
段老爺果然猶豫了。
見狀,段夫人的視線在幾人之間流轉,連忙提議:“天色不早了,不如幾位就在此住下,待今晚老爺仔細思量,此事明日再議如何?”
聞言,幾人也應了下來,就此住下。
走出正廳,方少骞挑了挑眉頭:“怎麼對别國的事了解的如此清楚?北蒼便算了,連定甯之事也知道?”
相微滿笑了笑:“這些天無聊,就時常去酒樓聽書,外來之人多,聽他們說的。”說着她輕歎一聲:“但到底沒去過,是不是當真如此,我也不知道。”
其實聽那些人談這些事,相微滿也不覺稀奇,隻是有些向往,她隻是覺得,好像……本該如此。
“嗯,是這樣的。”
方少骞的眸子裡映襯着她,在月光下更加意味不明,叫人瞧的誰能不為之心動?相微滿亦然,她仔細瞧着方少骞這張臉,一時間竟出了神。
他如此看着她,會讓她以為他們之間當真有什麼……
耳邊傳來方少骞低低的一聲輕笑,語帶調侃:“聽你剛才那番話的意思,是打算将段喬送去參軍?”
相微滿回過神,明豔的臉上輕輕蕩開笑,擡頭看着他:“我可沒有那般鐵石心腸,段喬還小呢……”說着她悄悄湊近方少骞,壓低聲音,“我唬他們的。”
她哪裡舍得?
聞言,方少骞似是早已預料到了一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随後又佯裝出一副詫異的神情,眉梢輕挑,可嘴角的笑意卻怎麼都壓不住:“會唬人了啊……”
想起相微滿适才所言,他問道:“想去北蒼麼?”
聞言,相微滿眸中閃過一絲驚喜,眨了眨眼:“可以麼?你可以帶我去?!”
前些天她聽那些人談及北蒼就對那裡感興趣,還當真想去瞧瞧。
方少骞見她這般,眼底眉梢皆染上笑意:“待回京後,若你想去,我便帶你去。”
方少骞總是如此,一句不經意的話,便能撥動相微滿心底最柔軟的弦,叫她沉進去,在不知不覺中沉進去……
相微滿怔怔的看着他,随即似是有些擔憂,低聲問道:“那……我能随意出宮麼?”
在她印象裡,公主好像并不能随意出宮。
方少骞隻是笑笑:“無妨,我有辦法。”
聞言,相微滿方才微微低落的心情便被他一掃而空,笑容映在臉上,一雙眼眸笑得彎彎:“真的?!”
“嗯。”方少骞也笑。
廉郡官驿内……
随禾緩緩從床榻上撐起身,緩了緩方才想起自己如今身處何處,憶起之前發生了什麼,背後清晰的疼痛都在告訴她,那不是夢。
她還有些虛弱,但好在……還活着。
剛坐起來,便聽見房門口的聲響,繼而便看見嚴惜君端着托盤步入,見她醒了也不意外,将托盤置于一側,端起湯藥遞給她:“你的傷我檢查過了,隻是些皮外傷,兼之染了些風寒。”
随禾讷讷的接過他手上的湯藥,一時間頭有些混亂。
她是失憶了麼?嚴惜君不應在京城?怎會也出現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