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嚴惜君如此神情,相微滿便知道她與此人應是舊識,可她記不得了。
方才還以為他那句“好久不見”是指發熱那日的遇見,不想原是故人。
話音剛落,嚴惜君眉頭輕蹙了蹙,但見面前的相微滿目光平靜直視着他,他還是輕輕舒展眉心,嘴角輕輕揚起,露出溫和的笑:“既如此,你我當真有緣,我自然願與姑娘再結交,我叫,嚴惜君。”
瞧見一旁的段喬,嚴惜君這才想起那日之事,原來躺在病榻上被帷幔遮擋之人是相微滿,他竟沒認出。
相微滿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嘴角輕輕向上揚了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啊,更似畫中谪仙,嚴公子,幸會。”
雖不記得,但嚴惜君給人的感覺很親切,她自然願意結交。
這般想着,她忍不住沉思:那會不會當初就是這般想,她才結識了嚴惜君?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相子席見狀,嘴角剛欲揚起,豈料一轉頭便瞧見方少骞耷拉着嘴角,默默伫立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着二人。
他的視線在三人身上來回轉,最後憋着笑走到方少骞身邊,撞了撞他的肩膀調侃道:“怎麼,醋了?”
方少骞沒說話,相子席瞧了他一眼,斂了斂笑意安慰道:“無礙,作為朋友,我還是支持你的,但……感情這種事,還得看姩姩心意。”
這幾日他想了想,若論婚配,方少骞也算個好夫婿,若日後姩姩一定要嫁人,那與其委身他人,不如嫁給方少骞,至少知根知底,瞧着現在這樣也不會讓相微滿受委屈,他也能放心些。
話音剛落,大堂内便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相微滿回來了?”
衆人循着聲音望過去,隻見随禾的身影自樓梯口款步而來,她原本淡漠的視線在瞥見相微滿的瞬間有一絲怔愣。
她頓住腳步,二人的視線隔空對望,靜默須臾,随禾幾乎是立刻跑過去撲向相微滿,直接撲了個滿懷,激動大喊:“微滿!你總算回來了!”
相微滿怔怔的接住她,無措的眼睫微微顫動,卻下意識脫口而出:“随禾……?”
她聲音雖輕,卻足以傳入衆人耳中。
幾束目光齊刷刷投來,偏随禾還渾然不覺,她緊緊擁着相微滿:“你吓死我了,還好你沒事。”
她失蹤之後還怕沒去接相微滿會出意外,如今看相微滿安然站在這兒,總算放心了。
相微滿頭開始有些泛疼,她略微不适的擰了擰眉,輕輕從随禾的臂彎中掙脫,腦子有些發脹,她揉了揉額角。
随禾見她似是難受,連忙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嚴惜君趕緊上前,将相微滿扶進屋内,讓她坐下,這才将手指輕搭其脈搏診脈。
不過片刻,嚴惜君面色沉了沉:“寸脈沉細如伏,尺脈卻浮如沸水,應是中了失魂散,此毒食人腦絡,專吞記憶,且無藥可解。”
聞言,幾人面色皆凝重了幾分,隻有随禾還尚未從剛剛的事回神,隻能從嚴惜君的隻言片語中捕捉到荒謬結論。
她瞪了瞪眼:“你什麼意思?你說微滿失憶了?可……可她剛剛還喚了我的名字。”
若真失憶,相微滿又為何記得她?
此話一出,衆人一時間也頓了頓,嚴惜君話語一噎,似是也解釋不通。
他又看向相微滿,問道:“明錦公主,此前可有睡醒後頭痛,或是會發熱,咯血?”
段喬倒是率先搶答:“有有有!阿姊當時便是如此,我還以為是阿姊身體赢弱……”
原來是中了毒。
聞言,嚴惜君更是疑惑,他低聲呢喃:“不應該啊,按理說,失魂散會慢慢模糊人的記憶,中毒者會逐漸遺忘,或憑空編造出一段記憶,讓人查不出端倪。”說着他的視線在相微滿和随禾之間徘徊:“可……明錦公主竟還記得長公主。”
在嚴惜君的記憶中,随禾和相微滿的關系惡劣,甚至随禾可以說得上是仗勢欺人,但相微滿卻單單隻記得她?難道是因有血緣至親?
這般想後他又将視線落在相子席身上,可相微滿卻不記得相子席。
奇怪。
同時,相微滿好奇的目光也停留在随禾驚愕的臉上,她瞧着……随禾似是還不能接受她失憶的事實,不由得抿了抿唇。
下一刻,随禾将臉湊過去,直接怼到了相微滿面前,眯了眯眼認真發問,語氣中竟還隐隐帶了絲威脅的意味:“相微滿,你……認得我的罷?”
剛見相微滿看她的神情有些疑惑,随禾就察覺不對勁了,這哪裡是記得她?這是隻記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