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暗了暗,等着相思的下文。
“順便提醒你,你若想讓父皇同意你們的婚事,最好在書院結業,說不準賜婚之事還有望。”
聞言,相微滿略微蹙了蹙眉:“我記得是成婚才需結業,定婚也需要?”
在書院結業便意味着女子無論是從修養還是品行方面,都已十分優越,可做人妻,而公主隻有結業,才方可嫁人。
相思有些嫌棄的翻了個白眼:“别人自然不需要,但你,早些結業自然有好處,至少能證明……你不是一無是處罷。”
相微滿:“……”
是了,因為她不受寵,在女院成績還不好。
琴棋書畫她曾在女院學過,也算略懂些,隻是剩下的詩酒花茶,她着實不算懂。
一想到還要去書院學這些,相微滿渾身都卸了力氣,她頗為幽怨的轉向方少骞:“為何我定婚需要學這些,你什麼都不用做?”
這不公平。
聞言,不等方少骞說話,随禾默默湊近相微滿耳邊:“微滿,方少骞君子六藝都修完了,好像……琴棋書畫他也會。”
相微滿的神色松了松,看着方少骞略帶委屈的眼神不禁抿了抿唇,默默坐好。
公平,挺公平的。
相微滿和随禾的話在空曠的房間中根本瞞不住,相思毫不留情的輕嗤一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什麼都不會?”
相微滿毫不客氣的回怼:“你還好意思說我?你才是墊底。”
她雖然成績不好,但至少沒墊底,墊底的是相思啊。
方少骞拉過相微滿的手在掌心握住,偏頭望來時,瞳仁裡映着窗外将墜的夕照,鎏金般的暖色漫過眉梢,他笑道:“那我教你。”話音輕輕落下,“琴棋書畫我還是懂的。”
相思被氣走了,随禾猛地給自己灌酒喝醉了。
相微滿和方少骞一同将随禾扶上了馬車,相微滿還不忘囑咐夜月:“回去給她喝點醒酒湯。”
這酒雖好喝,但随禾實在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把一整壺都喝了,直接醉倒在了桌上。
瞧着天色還不算黑,相微滿猛地想起在畫魂鋪的那幅畫,轉而看了一眼方少骞,突然就想和他也畫一幅。
她笑着拉着方少骞走去那鋪子,還真讓那畫師說中了,她确實會再回去。
那鋪子竟還沒關,門前兩盞絹燈在晚風中搖曳,燈影在地上拖出細長的金痕。但門口不再排起長隊,冷冷清清的,隻能在外面看見屋内點起的暖光。
推門時銅鈴輕響,陳舊木門帶起氣流驚動案頭燭火。裡面的畫師依舊沒擡起頭,狼毫在青瓷筆洗中攪出漣漪,他聲音依舊沙啞:“坐罷。”
相微滿朝裡瞧了瞧,裡面隻有一把椅子,可他們卻有兩人。
她望着僅有的椅子遲疑時,方少骞已然下意識走到了椅子後面,輕撫相微滿肩頭:“你坐吧。”
相微滿也沒多說什麼,安靜坐下,這次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就安靜等着畫師畫完。
待得畫成,相微滿這才站了起來湊近細看,便聽那畫師道:“不必問我任何問題,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次那畫師倒是猜錯了,相微滿隻是笑了笑道:“我隻是想問您這兩幅畫的價錢。”
她原本确實有諸多疑問,但如今,她也不想知道了,畢竟事在人為,知道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聞言,畫師愣了愣,才沉了口氣将面前的畫拿起來,借着燭光透過來,瞧了瞧:“這畫……你若當真要給錢,便給一文錢罷。”
他知面前這女子不屬于這裡,且他窺見了這女子的命運,他本不該收她的錢,但這男子是這裡的人,窺了天機,總該收些錢。
相微滿微微一愣:“您隻收一文錢?”她不知這是這畫師的規矩還是什麼,但還是從錢袋中取出一文錢給他。
誰知那畫師擺擺手,視線落在方少骞身上,沉聲道:“我隻收你的錢。”
方少骞雖不知是何意,但還是走上前從荷包中拿出一文錢遞給他,畫師這才将兩幅畫送到相微滿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