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不吃賴誰?難不成還要相微滿喂她?那公主脾氣倒是比随禾還大。
聞言,相思氣急:“相微滿!你當這裡是你家後廚不成?!”可一轉頭,方少骞正在一旁殷勤的給相微滿布菜,還時不時問她一句“還想吃什麼?”相微滿便心安理得的接受方少骞的侍奉。
還真叫她說對了,這酒樓就是她家的。
“三皇姊此言差矣。”相微滿慢條斯理地舀起一勺蟹粉豆腐,白玉匙攪動時騰起的熱氣氤氲了她的眉眼,“皇上讓我掌農耕之事,自然要體察萬民飲食,而且這菜都已然上桌了,還能不吃了?”
相微滿可懶得看她臭臉,放下筷子想快些将話談完讓她走,淡淡擡眼看她:“我想讓你去同皇上講,你對方少骞無意,不願嫁給他。”
聞言,相思瞬間冷笑一聲,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我憑什麼聽你的?相微滿,你覺得你憑什麼和我争?就憑你造出來的什麼破木犁?”
相微滿看着她默了幾秒,問道:“你若嫁給方少骞,那平王該如何?”
平王,濟帝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是因當年無争皇位之意,這才被留了一命,遠赴濱州之地做了個封王,最近才被召回京。
聞言,相思的身形僵了僵,臉上瞬間褪了血色變得慘白,聽見“平王”二字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滿眼驚恐的看着相微滿:“你怎麼知道?”
她自認為這事尤其保密,宮中知情人隻有她的一名貼身侍女,卻不想竟被相微滿知道了去。
門軸“吱呀”聲驚破凝滞,夥計端着托盤走進來,上面是團圓酒樓新出的酒釀——天香釀。
見有人走進來,相思立刻閉了嘴,可面上依舊毫無血色,直到木門重新閉合的悶響聲傳來,她才發覺自己後頸已沁出冷汗。
相微滿不急不徐的執起瓷酒壺,傾倒時酒液與青瓷相擊如碎玉。她将酒盞推向随禾,邊說道:“你不必管我是如何得知,我隻問你,你想留在濱州麼?若想,我有辦法幫你,如此你幫了我,我也幫了你,如何?”
此事她也是偶然發現,前些天她意外遇見過平王一次,那時他與相思在禦花園中閑談,相微滿本覺得沒什麼,可餘光一瞥,卻注意到他腰間的系着的香囊。
那香囊瞧着針腳格外粗糙,看着便是手生之人所做,能讓堂堂王爺不嫌寒碜戴在身上的香囊,定然意義非凡。
方才她瞥見相思的指尖有幾處被針紮過的痕迹,心中有個大膽的猜測,本是想詐一詐相思,可方才相思的反應讓她肯定,她和平王定然有些關系。
随禾本來喝進去的酒還沒來得及咽,聽見相微滿的話一時間都忘了吞咽,驚得将視線落在相思臉上,說不出話。
這話……她怎麼有些聽不明白?
聞言,相思緩了緩臉色,卻依舊警惕的看着她:“你有什麼辦法?”
她從前想過無數種去濱州的可能,可每一種她都辦不到,唯一名正言順的方法便是——嫁去濱州。
可她……不想嫁。
相微滿見她有答應的意思,便道:“濱州土地肥沃,适合農耕,屆時我會同皇上提出在濱州開墾沒用的荒地,自然需要負責人,且長時間留在那裡。”
相思很快接過話頭:“你是說讓我去?”
相微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半晌,相思終于找回聲音,卻覺得有些不靠譜:“不說我能否學得會農耕,那麼多官員,哪兒輪得到我去?你以為那些酸儒會容許公主涉政?”
這種事怎會讓公主涉及?這已然算是朝堂上的事了罷?
相微滿也不急,她剛準備給自己也倒杯酒釀,那邊方少骞便非常有眼力的給她斟滿遞到手邊了,相微滿一怔,方少骞不出聲都險些忘了他。
她慢悠悠淺抿了口酒釀:“所以你就努力些,勝過一衆官員,這樣才能去濱州,不然此生你想去濱州,便等着嫁過去罷。”
酒液入喉的刹那,酒香在口中蔓延開來,相微滿總算知道了為何掌櫃将這酒釀起名天香釀,果然香甜,帶着果子那股清香,卻不似其他果子釀酒帶股澀感。
她細細咂巴了一下嘴,眼睛略微睜大看向随禾,随禾本來還沒消化這一連串的消息,但見相微滿這神情,瞬間便懂了,驚喜的也瞪大了眼:“是吧是吧!好喝的!”
相微滿也連連點頭:“嗯嗯嗯!”
相思:“……”
她看着相微滿上一刻還鎮定的和她讨論去濱州的事,下一刻就興奮的和随禾喝上了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看戲變臉都沒這麼快。
相思用屈起指節叩擊桌面提醒她的存在,她揚着下颌,語氣依舊帶着幾分傲慢:“既然你這般說,那本公主便也大發慈悲的幫幫你。”
相微滿正捏着酒盞啜飲,聞言指尖頓了頓,她擡眼時恰見相思鬓間垂落的明珠晃過流光,襯得那雙狐狸眼愈發驕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