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陷入一陣沉默。
德卡拉攤手,一副無辜的樣子。她瞪大了眼睛,哼哼道:“有什麼辦法呢?畢竟我隻擅長這個呀,我的共鳴是毀滅。如果你不來,不出面,肯定就是我去處理唐泰斯府的事了,然而我實在是一出手便必然會引發許多慘案,這是我不能控制的──呃,也許那方圓十裡就夷為平地了吧。”
女孩松開了她的手,她往宴會外的陽台處走去,姜蕪不明所以,跟在後面,直至德卡拉斜斜靠在大理石制成的圍欄上,轉身看過來,一擰眉:“跟着我幹什麼?你才是宴會的主角。你得趕緊到人堆裡去,接受那些人的拜見,否則他們是不會甘心的。”
姜蕪見她姿态放松,靠在圍欄上,月光流瀉在她身上,仿佛一副奇巧豔麗的美人像,不由得着迷。她說:“我以為這宴會是你舉辦的,縱使名義上的主角是我,我也得跟着你走。否則你不是虧财虧力了嗎?”
德卡拉一攤手,遊刃有餘。她上前一步,抽出了被姜蕪佩在腰間的黑劍。少女不顧忌那駭人的劍鋒,把玩的動作十分随意,而黑劍不愧為她的血所鑄成,縱使許多次鋒刃險險擦過她的手指頭,竟然都沒有劃出任何傷口。
她說:“不必了。你自行娛樂去吧。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從今往後,由于這場宴會,無論誰談起你,都會說:‘那個女人啊,她就是聖女閣下看重的人。’你已經隐形地和我站在一起了。”
她把黑劍重新遞還到姜蕪手裡,問道:“它好用嗎?”
姜蕪不明所以,仍然點頭:“很好用。”她心知肚明,若不是此劍,今日與唐泰斯府雕塑的戰鬥也許就是落敗了,她的力量其實并算不得強大,而劍為其增色不少。
德卡拉滿意地撫摸着劍柄:“那就好……我唯恐你不喜歡它,那我便不得不再次取血,為你重鑄一把了。”
她忽然擡頭,捧起姜蕪的臉。姜蕪不由得望向她的眼睛,聖女的眼珠是最瑰麗最絢爛的黃金,她說:“如果有誰冒犯了你,你可以直接用劍殺了他。”
“無論你要殺誰,哪怕是殺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反而,我會支持你的。”德卡拉如此說道,她話語中的内容使姜蕪感到一陣不安。
聖女瞧見她呆愣的神色,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臉,将黑劍插回劍鞘之中。她施施然走了,鞋跟在地上點出接踵的響聲。
姜蕪望着她離去的背影,靠在了她方才所靠那個位置,靜靜傾聽着宴會中嘈雜的聲響,感到空虛、茫然。
然而這寂靜并沒有能夠持續一會兒。在德卡拉離開此地之後,似乎解開了一道禁制,便漸漸有人往此處望來,腳步也有試探性的接近的意思,最終,那個方才被德卡拉諷刺過的男人最先站在了姜蕪的面前。
他向着姜蕪施了一禮,可惜姜蕪并不知道如何回應這貴族的禮節,便隻能尴尬地杵在那裡,硬邦邦地受了這一拜。
男人解讀她的不作為,解讀出了另外一層意思。他更加的恭敬和瑟縮了,他收斂了自己的肢體語言,似乎正在糾結自己應該說什麼,最終畏畏縮縮地開口了。
“閣下。我的名字是羅厄爾·羅賓,當然,您不必去記我這等庸俗之人的名字。隻是您今日對唐泰斯府的繳清實在是太過于有恩于我……那一片的土地,都是我家族的财産,倘若放任惡魔在上肆虐,想來便不會有人願意租賃了。若非您出手,我們一大家子就要喝風度過這個寒冬了。”
原來是包租公一般的角色。姜蕪想道,沒想到她那僅僅是被引領着的工作,還拯救了此人的一條财路……不過她也并不為此居功。畢竟她現在也算是教會的工作人員了,理應當為教會做出些貢獻。
見她并不說話,羅賓先生似乎更糾結了。他嚅嗫了一下嘴唇:“您似乎無意世俗的财産,由此,我給您準備了一個小小的禮物,以表現我的感激之情……”
他揮了揮手,在不遠處便有人運着什麼。姜蕪本以為不過是充作紀念品的東西,并不如何期待,然而重疊人影之下鑽出了一個人影,幾步施施然站在了姜蕪面前。
那是個漂亮的男人,讓姜蕪一時間恍神。在絕倫的外貌因素之外,更令她震撼的是此人面目與聖子聖女兄妹有八分相似,并有着一頭白發。那白發帶着染發必有的幹枯阻瑟,不如那兄妹二人柔順光澤的銀發,但一打眼看去,實在是酷肖,像得令人震撼。
姜蕪擰起眉毛,問道:“您這是何意啊……?”
那漂亮男人扯動嘴角笑了笑,他應當是經過了某些模仿的訓練,乃至于微笑時嘴角的弧度都與德卡斯特相同。羅賓先生聲音裡隐約帶着自豪:“這是我送您的禮物。閣下,他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很昂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