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塗塗好些了，你也别太辛苦。”

“您慢走，潘先生。”

潘廷均走後，楊雪融在醫院小花園的長椅上坐下，手臂撐着膝蓋，把臉深深地埋進手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

好在父母和塗塗的血鉛含量都在可控範圍内，在醫院預繳的費用也是夠的。

想起江洄，楊雪融心情複雜。在丈夫去世的那段時間，是江洄給予她足夠的陪伴和理解，當時雖然有過疑慮，但她看得出來江洄是真心待他們母子的。

這次塗塗住院，也是江洄送來及時雨，緩解了她最大的憂慮。

正所謂君子論迹不論心，至于江洄是為什麼接近他們母子，現在看來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

自從江洄住進齊溯家，齊溯俨然變成了一個“家庭煮夫”。隻要沒有重要的工作，必定是準時下班，然後回家做飯。

陳舟也順便蹭了近一個月的晚飯，偶爾趁齊溯高興，還能指定菜色。

下班等電梯時，周嘉卉在江洄和陳舟身邊打轉：“我發現你們倆，是不是有點胖了？”

被質疑的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反駁：“有嗎？”

周嘉卉嘴甜：“洄姐，你的臉終于有點肉了，以前太瘦了。現在這樣剛剛好。”

“是嗎，那就好。”以前江洄确實是刻意把身材維持在一個瘦的狀态，現在反正也被潘朝晖認出來了，也沒必要再掩飾了，加上齊溯的廚藝很好，她确實胖了幾斤。

陳舟腆着臉問：“那我呢？”

“你啊，你還是少吃點吧，本來顔值就不咋的，再長胖，就更找不着女朋友了。”

“哎，周嘉卉，你對我誤解很深啊。”陳舟不服氣，非要掰扯個一二三出來。

江洄不想參與小朋友的鬥嘴，悄悄走開了。

雖然出發地點和目的地都一樣，齊溯、江洄和陳舟三個人并沒有一起回家。

江洄和周嘉卉同路了一段，再走路回去的。她到家的時候，陳舟已經在廚房跟他哥求安慰了。

因為剛剛跟周嘉卉的嘴架沒吵赢。

江洄先去洗了手，在開放式廚房台邊坐下，準備加入群聊。齊溯忙着手上的活兒，沒時間搭理陳舟，也不耽誤陳舟叭叭地說個不停。

江洄好不容易逮住個話頭：“你啊，平時嘴巴一點不饒人，怎麼遇到小周，就吵不過了呢？”

“那是我讓着她好嗎？”

“哦，是嗎？那現在怎麼委屈訴苦上了？”

“我...”陳舟嘴硬，“我是怕我哥一個人做飯太無聊，給他解解悶兒嘛。”

齊溯聞言，擡起眼皮甩給陳舟一個白眼。

陳舟則視若無睹，伸長脖子往廚房裡看，生硬地轉移話題：“哥，你做的什麼菜？”

“不是你點的紅燒肉？”

“哦哦，對。”陳舟揉揉鼻尖，掩飾尴尬。

江洄還想再逗逗陳舟，眼帶笑意盯着他：“紅燒肉呀，哎喲，晚上吃怕是會長胖的。”

“我真的沒胖。”陳舟跳下凳子，原地蹦着。

這孩子一點兒不經逗，江洄哄着他：“好，知道了。”

江洄那哄小孩子的語氣，陳舟更上頭了，剛剛拌嘴輸給了周嘉卉，他勢要扳回一城，他撩起衣服下擺：“真的，洄姐你看看嘛，我也有腹肌，跟我哥比也不差的。周嘉卉她就是亂說。”

江洄打眼一看，還真有，也确實賞心悅目。不得不感歎年輕真好啊！

“是是是，看到了。”江洄沒有評價别的，反而劍走偏鋒地問：“剛剛怎麼不給小周看呢？”

陳舟一下子紅了臉：“她是女生，那怎麼好意思？”

“我不是嗎？”

“那不一樣嘛。”

江洄乘勝追擊：“哪裡不一樣？”

齊溯笑着看他倆鬧，不出所料的，陳舟被江洄問得啞口無言，耳朵都憋紅了。再不替他解圍，他恨不得要遁地逃跑。

齊溯把一碟菜遞到陳舟手邊，吩咐他：“端到餐桌上去。”

“好嘞。”

齊溯這一打岔，江洄才将注意力挪到他身上，齊溯察覺到她的眼神：“還有一道湯，很快。”

“湯就别做了吧，李姐下午送了湯給我。”

江洄曾引薦司機老劉的媳婦到公司做保潔，李姐心存感激，時不時會投喂江洄。

李姐和江洄的交情，很多同事都知道的。

齊溯擡眼：“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就——我要正式離職了。”

自江洄公開提離職，已經快一個月了，按照流程，她也是時候離開了。雖然是自己計劃的，但真到這個時候，還是會有些傷感。

齊溯也是一愣。

江洄換了情緒：“李姐今天休息，還專門炖了湯送來給我呢。”

言下之意是，不能浪費李姐的心意。

齊溯會意：“好，那我拿個碗盛出來。”

陳舟自然也聽到了江洄的話，但江洄還在這兒，他也沒多少離别愁緒：“一個月這麼快嗎？那洄姐之後怎麼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