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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老宅是有厚重曆史感的建築,上個世紀花大價錢購入,後來就作為陳家本家。
期間也經曆過翻新和重修,因此能傳進屋内的雨聲其實已經若隐若現,不甚明顯。
但廖湫忱害怕雨天,雨天會讓她想起不好的記憶,細小的雨聲在空曠的屋子裡仿佛被放大無數倍。
室内恒溫系統仿佛對她失效,手和腳都漸漸變得冰涼起來。
沒找到藥。
拖鞋在另一側,廖湫忱懶得再翻身過去 ,幹脆赤着腳下了地。
不像她的卧室,陳霧崇的卧室裝修風格簡單,更沒有地毯,不過地闆相當幹淨,廖湫忱的腳貼在地闆上,除了冰涼,也沒有别的不适。
她盡量平複下呼吸,出了卧室。
從小到大養成的良好習慣,讓廖湫忱走路時并不會弄出聲響來。
她從卧室走到客廳,沒有看見一個人,忍不住微微擰起眉。
廖家是輪班制,晚上一般都有人守着為了以防出現突發情況。
廖湫忱不知道的是,陳霧崇掌權後陳家老宅換了一大批人,不過他性格不像陳老爺子陰晴不定,雖然手段果決,但并不苛待和折磨為難下面的人。
他的院子除了白天打掃外,旁人是不能随意進的。
客廳留了燈,并不亮,但足以看清路,因此廖湫忱并沒有單獨開燈,順利進了衣帽間。
廖湫忱從包裡翻出藥瓶,擰開才發現裡面已經空了。她揉了揉頭發,深吸兩口氣,最終沒有發飙。
瓶子晃動兩下,被扔進垃圾桶。
廖湫忱順着原路往回走,鬼使神差,她在路過側卧時蹲住腳步。
側卧的門閉的嚴嚴實實,但門下那條縫隙透露出的光昭示着房間裡面的人還沒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客廳裡雨聲比卧室還要明顯。
地闆也冰的幾乎瘆人。
廖湫忱非常煩。
她要回廖家。陳家家大業大的,怎麼住的地方隔音都這麼差!
廖湫忱清楚地知道此刻自己的想法簡直是無稽之談,但向來她心情不好的時候,身邊的人也别想好過。
廖湫忱沒敲門也沒打招呼,臭着臉推開了側卧的門。
廖湫忱沒打招呼是有原因的。
他們現在是新婚夫妻,她要是推門進去的時候陳霧崇手忙腳亂隐藏什麼,那麼廖湫忱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廖家。
廖湫忱以為陳霧崇會在看書,畢竟她每天晚上睡前見他都在看書。
出乎意料,側卧裡面并沒有人。
不過浴室的水聲嘩啦響個不停,廖湫忱視線環顧了一圈側卧。
側卧面積隻有主卧的不到二分之一,布局排版要顯得狹窄很多,沒有那麼空曠。
側卧沒關窗,一點涼絲絲的雨絲順着窗戶飄進來。
窗戶正對着外面竹林,雨滴落在竹葉上,又緩慢滑到台階上,發出啪嗒的聲音,擾的人心煩意亂。
幾乎是她進來後片刻,男人略顯冷淡的聲音從浴室傳出來,似乎很不耐煩:“誰?出去。”
大晚上的開什麼窗子?!雨都飄進來了。
廖湫忱過去關窗,聽見陳霧崇的聲音心情更煩,她靠近窗戶,下了雨的寒氣和雨絲一起飄進來。
她皺着眉,聲音擡高,語氣很不好:“我。”
頓了頓,她又冷笑着補充:“怎麼?我不能進來。”
剛剛男人話裡沒有半分那個意思,但耐不住她想找茬。
廖湫忱擡手關上窗戶,噼裡啪啦的雨聲被隔絕在屋外,隻剩一點不甚清晰的聲音。她的手被夜風更冰涼,薄薄的睡裙也被水粘濕一點。
睡裙很貴,不能沾水。
要是平時廖湫忱早就生氣了,但此時她分不出心思在衣服上。
眼皮緩慢垂下,廖湫忱盯着自己有些濕潤的手心。
上面是雨水,濕漉漉的,很冰涼。
視線開始模糊,廖湫忱開始分不清自己在哪。
她手上的真的隻是雨水嗎?
還是眼淚和血?
“老婆?”
男人的聲音将廖湫忱的思緒喚回來。
她眨了眨眼睛,才發現手上已經沾着不少眼淚。
陳霧崇還在浴室,又看不見,廖湫忱幹脆沒擦,她聲音有些悶,但語氣依然不服輸,“怎麼了?”
男人似乎松了口氣般,才重新開口:“剛才喊你你沒答應,我以為你生氣了。”
她生氣什麼?
後半句顯得莫名其妙,但廖湫忱此刻沒有心情計較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