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黑幕悄悄被拉開,露出晨光的熹微。霧氣彌漫的早晨,隐隐可見一個頭臉包得嚴實的人趕着一群吵嚷的牛羊出沒。人仍在困倦中無精打采,那群畜生卻像是沒講見過世面般跳來跳去,猛然撞上人,人一下子清醒,揮着一條鞭子,抽得虎虎生風。
生機勃勃的一天,便是在雞飛狗跳的和諧場面中開始的。
與屋外的歡快的場面截然相反,楚楚在屋内倍感煎熬。眼睛抗拒着長時間的工作,聳拉着,腦子兀自強撐,導緻腦内一團漿糊,亂七八糟想些有的沒的。
身心俱疲。
她坐在床頭迷迷瞪瞪地看着桌旁那個優雅的人,他精神頭正足,慢條斯理端着茶細細品味,完全沒有大半夜男子身在女子房中的自覺,還美名其曰享受未婚夫妻分離前的最後時光。
楚楚内心不甘不平。
隻是……她慫,不敢明說,隻能靠在床邊裝鹌鹑。
謝琛一個神經外加危險分子在她房間,何況幾次三番對她的暗示不能太明顯。他說“以後有機會證明給她看”,誰能保證他說的以後不是下一刻?
或者說,楚楚就沒見過如此輕佻沒臉沒皮的人。他們兩人相識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吧,就又是壁咚又是挑逗的。
都不敢想象,楚楚睡着後,他會做出什麼震驚三觀的事情。
所以,楚楚為了保住自己的貞操,決定好好盯着他,以免他亂來。這麼一盯,就是半宿的時間。
眼睛又幹又澀,腦子裡不斷冒出種種詭異而又優美的畫面,楚楚從未如此疲憊過。與角落裡那盞燃了半宿的蠟燭一樣,苟延殘喘地活着。
“我看溫姑娘很是困倦?要不然趁着時辰尚早,躺會吧。”謝琛不知道第幾次勸她躺下休息片刻。
楚楚手裡不知道從哪裡抽了一本書,低頭瞅了半天,愣是沒看懂上面的每一個文字,“啪”一下合上書,這才發現拿反了書。
“……”
她也沒想到竟有一天能蠢成這樣,在心底裡悄咪咪給自己豎了一根國粹指。沒人發現,就不丢人。
楚楚半天沒反應,謝琛目光落在她身上,問:“看什麼呢?”
“沒什麼。”楚楚心虛,“想着什麼時候能再見面。”
謝琛得意笑了:“這麼舍不得我,還未離開,就惦記着下次見面。”
楚楚呵呵笑道:“是呀,所以未婚夫什麼時候能來看我這個獨守空房的未婚妻呢?”
先确認好行程,以便準備好一些防狼武器。這個男人顯然會得很,也不可控得很。每次他看楚楚的眼神,總會讓楚楚以為他想幹些啥事。楚楚不想未婚先孕,更不想年紀輕輕就做有傷于自己的行為。
謝琛想了想,還未回話,門外葉十八炸咋呼呼喊道:“主子,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出發了。”
謝琛将手中的茶杯擱在桌上,慢慢起了身理了理身上的衣物,看向楚楚一本正經道:“歸期未定,辛苦你一段時間了。”
楚楚:“……”
她結結實實被噎了一下。真不懂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謝琛打開門,屋外的光線傾瀉入屋内。他的身影高大,被光與暗、白與黑勾勒得人模狗樣。他微微偏頭,說了最後一句話:“回去後該玩玩,别擔心,欺負你的人,未婚夫會替你收拾。”
說完後,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最後一個背影太帥,楚楚的心口猛地跳動了一下,又找到初次見面被他保護的悸動感覺了,尤其是她沒有将心事說出口的情況下。
從昨天起,楚楚就想與謝琛說這件事,但一直無從出口。一則那些人,謝琛他們不知道去哪裡打聽,茫茫人海,楚楚知道找人是多麼難的一件事。二則楚楚與謝琛相處不過短短兩天,即使有了未婚夫妻的關系,但兩人關系沒有深到那一步,不好開口。
所以楚楚一直拖拖拉拉拖到了現在。
望着謝琛消失的背影,楚楚想,怎麼會……然後下一秒,她腦中的那根神經突然麻痹,腦子轉不動了,“咚”一聲倒在床上。
睡上了久違的一覺。
——
在謝琛走後的第二天,楚楚他們也回了樂城蘇府。因為在那個風吹見牛羊的犄角旮旯,生活水平實在沒辦法保障。謝琛一旁人走後,要食物沒食物,要水源沒水源,房子還四處透風。
蘇府一衆人從小養尊處優,沒待過這種破落地方。他們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忍饑挨餓了一天,當天晚上收拾好行禮,天還未亮歸心似箭地趕往樂城。
一路上蘇意都悶悶不樂的,問及原因,她解釋道:“父親對我很失望,覺得我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先是沒有看顧好你,然後是帶你看了些不該看的。”
楚楚安慰:“沒事,表姐這些都過去了,我不是沒什麼事麼?”
蘇意喪氣臉:“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