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裡卡,你是不是沒吃飯。”
稚嫩的嗓音響起,把尤裡卡帶回那天的一個時分。
他聽見自己低聲辯白:“我剛剛吃了。”
“那你為什麼推不起來。”
他站在秋千後,看不清坐在秋千上米瑞莉亞的表情,以為她怒火中燒,委屈地松了松握住藤條的手,“可能是,風太大了。”
“少找借口了。”
“我沒有。”尤裡卡弱弱的反駁,怒而握緊藤條,用力一推,還是推的不高。
米瑞莉亞又回到原來的位置,興緻缺缺地搖晃着小腿,帶動了秋千一起搖搖晃晃。攥緊的藤條一輕,轉眼米瑞莉亞就從秋千走到了他的身邊,雙手叉腰,憤怒的雙眼直愣愣地盯着他幽怨地看。
他隻好小聲道歉。
“讓我給你示範。”
“啊?什麼?”
米瑞莉亞一度以為他腦子生鏽了。
在米瑞莉亞一直盯着他看,看了好久,他才慢慢繞到秋千前,坐下來。
“抓好扶穩哦。”
“噢噢好。”尤裡卡照她說的做。
米瑞莉亞抓緊藤條一推。
尤裡卡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了。
他往下看。
!
!!
!!!
不,他就是飛起來了。
這變故基本上就是一瞬間的事情,米瑞莉亞指尖剛升騰起保護尤裡卡的墊子,他就已經狠狠地摔了下來。
米瑞莉亞心叫不好,尤裡卡那個嬌弱身體,這麼一下肯定擦破了皮。
她的聲音瞬間變得柔軟起來,甜得發膩,“尤裡卡啊,沒事吧,不嚴重吧。”
沉默。
她更加放輕了腳步,踮起腳尖,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走,蹲到了他的身旁。尤裡卡别過臉,不願看她,隻是悄悄地把傷口往她那裡怼了怼。
好像在說,看吧,都是你把我弄成這樣的。
真的,好像,還挺嚴重?米瑞莉亞試圖理解他這麼一個小小的破口,這樣的傷,訓練的時候,她一天起碼傷十次。
不過尤裡卡的體質特殊,尤其是在進行了那個可惡的儀式以後。
“呼……呼……”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受傷的痛處,尤裡卡這才有了反應,他悄摸摸地伸出手指勾住了米瑞莉亞的衣角。
這是他們之間,小時候的某種和好信号。
米瑞莉亞會意,也勾了勾他的手指。
這下尤裡卡才願意轉過腦袋來,眼眶還紅紅的,眸中透着點埋怨。
“你怎麼了?比那些受驚的動物還要難伺候。”
“你就不能說點好的嗎?為什麼總是兇我。”他的睫毛低垂,掩住眼眸之中的一片水光,即便如此,米瑞莉亞還是能從中看見大顆大顆,珍珠似的淚珠。
她更賣力地吹拂尤裡卡的傷口,一邊吹一邊拍他的後背,“不疼了不疼了。”
“還疼。”尤裡卡偏要唱反調。
米瑞莉亞:“那可怎麼辦呢?”
“疼……疼……”
那時候的尤裡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無病呻吟起來,明明也沒有那麼疼,但他就是想通過這次,讓米瑞莉亞靠近他靠近得更多一些,想她更喜歡他一些。
他突然聽見米瑞莉亞喚他名字。
他應“嗯”!
米瑞莉亞圓圓的眼睛突然閃現眼前,或許事看見他這愣愣的樣子,圓溜溜的大眼睛彎成了兩輪小月亮。
他想,真是奇怪啊,一天之内,怎麼會同時出現三輪月亮麼?
而後——
不對。
“那個是我的初吻!”
“也是我的啊。”米瑞莉亞開朗地笑起來。
—
夢醒了,尤裡卡再次從夢裡醒來。
真奇怪,往常夢醒他都會感到頭疼,今天卻不同,他感到無比的神清氣爽。
笃笃笃——
尤裡卡都沒來得及開口,門再次被敲響。
來人真是粗魯。
還不等他開門就打開了他的門。
“你!”
“今天是祈福日,尤裡卡你很重要呢。”
責罵的話語哽在喉間,尤裡卡不住地往前走着,眉頭蹙起,不知在想些什麼嚴肅事情。
這個人的言語,她的眼神,她的發絲,她的味道……
“我們在靈魂樹林裡等你哦。”少女沖他眨了眨眼睛,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
尤裡卡往前追了一步。
那些都像米瑞莉亞,隻是,她的容貌,和米瑞莉亞完全不同。
是他思念太重,所以才疑神疑鬼吧。他呼了口氣,轉身,把夢裡的一切收到關于米瑞莉亞的儲物盒,小心翼翼地回味以後,再儲放完好。
他收拾收拾了祈福要準備的東西,包裹好了才啟程出發。
現在雷莫斯很平和安全,他的身邊也終于沒有了用來保護他的侍從。
剛踏出房門,不遠處鋪落的星光之下,站着一個挺直的背影,聽到聲音,他緩緩轉過頭。
尤裡卡也聽見了自己心髒一下一下敲動,又瘋狂加快的聲音。
不過,這一切,都停滞在那人徹底轉過頭來的那刻。
不是米瑞莉亞,可是他的背影,怎麼,那麼像她呢?
這已經是第二次,他錯認了人,都是些與米瑞莉亞的形象南轅北轍的人。
“我幫你拿?”那人自然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