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居然有美酒?!!!”雷無桀眼睛一亮。
其他人一聽出現了不是海裡的東西,也紛紛來了興趣,好奇的看着沐春風。
沐春風微微一笑,道:“我們已經快到三蛇島了,馬上就要跟大家暫時分别了,今日請大家喝一次酒,就當是踐行了。”
海上航行,難分時間,沐春風這話一出,衆人才反應過來,分别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氣氛一時沉寂下來。
蕭瑟面色沉靜,這些天安逸的海上生活,配上白久的治療讓他身體好了許多,消瘦蒼白的臉頰也微微泛起紅潤。
他沉思了一瞬,開口道:“我們這次離開,也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白久握緊了拳。
最近蕭瑟說話總是很喪氣,這讓她很不安。
“诶,海上分别,從來不說不吉利的話。”沐春風反駁道。
蕭瑟突然道:“沐公子,你在岸上幫我們擋過一次掌劍監。”
沐春風點點頭,“是啊,那家夥居然要抓你回去做太監,是可忍孰不可忍。”
蕭瑟坦然道:“我是騙你的。”
白久和唐蓮看向蕭瑟,隐約猜到蕭瑟的用意,沉默着沒有說話。
雷無桀和司空千落一驚,紛紛阻止,喊道:“蕭瑟。”
蕭瑟搖了搖頭,“無妨,我們這一路欠了沐公子太多,若是他以後因為出手相助我而陷入險境的話,我會過意不去。”
聽到這裡,司空千落和雷無桀不再勸阻。
沐春風看着衆人的神情,很快反應過來,心底那個猜測漸漸浮出水面。
他道:“你是皇族之人?”
蕭瑟點頭,“不錯,我乃蕭氏皇族,本名蕭楚河。”
“蕭楚河”這三個字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盯着沐春風的表情。
沐春風似乎沒反應過來,有點懵,呆呆的重複了一邊這個名字,“蕭楚河?”
很快,他下意識一拍桌子,激動的看向蕭瑟,确認道:“永安王?”
衆人被他這激動的舉動吓了一跳,身子抖了抖。
雷無桀好像忘了他當初知道蕭瑟身份的時候自己激動的模樣,淡定的看向沐春風,無語道:“你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為何不能如此激動?”沐春風又拍了拍桌子,激動的反駁。
蕭瑟一時間分不清沐春風到底是興奮的激動還是憤怒的激動,下意識往最壞的可能性去思考,道:“現在想把我們扔下船來不及了。”
沐春風整個人激動的不行,根本沒聽清蕭瑟在說什麼,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菜盤子叮當直響,興奮道:“你就是那個為琅琊王庇護而甘願獲罪,丢掉身份,流落江湖,也不肯回頭的永安王?!!!!”
蕭瑟一臉茫然的看着沐春風。
沐春風卻為見到自己崇拜的人,興奮不已,直道:“好,太好了!”
“我聽聞你的故事很久了!”沐春風忍不住湊近蕭瑟,直白的誇贊道:“我很欣賞你!”
蕭瑟卻對這樣直白熱烈的情緒手足無措,“世俗所論,我乃獲罪之身。”
在知情人眼中看來,他的堅持,可笑,又毫無意義。
在不知情人的眼中,他為琅琊王叔庇護,是同夥,是罪人。
沐春風不屑道:“那隻是世俗所論。琅琊王是何人?怎麼會謀逆?”
沐春風雖然和琅琊王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可他從小就聽過琅琊王的許多事迹,琅琊王征戰沙場的那些年,他是親眼看着自家商隊走南闖北從原來的戰戰兢兢,九死一生,變成後來的安安心心。
這些都是一心為民的琅琊王的功勞。
這樣的人,怎麼會謀逆?
“書上沒有這樣的道理。這天下間更不應該有這樣的荒唐事。”沐春風道:“我隻恨無法與你并肩站在一起去論一論那公道!”
可那些人要的不是公道!
蕭瑟無奈一笑,歎道:“你果然是财主家的傻孩子。”
蕭瑟道:“沐公子,若你上岸之後遭人刁難,去找金衣蘭月侯,他會幫助你。”
“金衣蘭月侯……也是妙人。好,我記下了!”
沐春風點點頭,應下了。
這一次,衆人之間再無身份隐瞞。
沐春風朗聲道:“來,喝酒!”
說着他獻寶一樣的拿出一壇好酒,對着衆人介紹道:“此酒名為秋露白,乃是帝都天啟碉樓小築所釀,據說隻有每月十五那一日,他們才會拿出三壺來招待貴客,就算是我們青州沐家也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弄來了這一瓶。”
沐春風看向蕭瑟,親切的道:“蕭兄,你是皇族之人,想必十分想念這酒吧!”
蕭瑟也沒想到沐春風一開口,态度變化這麼大,愣愣的“啊”了一聲。
白久看着沐春風那熱絡的态度,比對她這個老熟人都還要上心,忍不住跟懷裡的白喵傳音道:【這是秒變小迷弟了?】
【看樣子,是的!】
白喵舔了舔爪子,最近海上之旅最高興的就是它了,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魚,幸福的不得了。
白喵看了眼桌子上沒人動筷的食物,忍不住口水直流,傳音給白久道:【久久,我要三文魚。】
白久無奈,拿起筷子給白喵夾了一塊,眼看它三兩口吃完,又眼巴巴的盯着她,忍不住道:【吃了這麼多,怎麼還沒膩啊?】
【這麼好吃,怎麼會膩!!!】白喵反駁。
白久無語,又給白喵夾了一塊,道:【還好你是機器喵,不然就你這樣吃,早晚成大胖子。】
【哼!】白喵傲嬌的轉了個身,拿屁股對着白久。
白久看着那圓溜溜軟乎乎的大屁股,心情松快了不少,一個沒忍住上手摸了兩把,觸感極好,又摸了幾下。
白喵沒管身上那騷擾的手指,專心緻志的吃着最愛的魚肉。
蕭瑟身份特殊,沐春風前後态度變化這樣明顯,司空千落忍不住多想了些,她語氣調侃道:“沐春風,我好心提醒你。你知道蕭瑟的身份,你想表忠心攀關系,這些都沒什麼,但你應該先問問他想不想當皇帝,小心又看走了眼。”
沐春風卻道:“想不想當皇帝又如何,我是個商人,你可以懷疑我居心不良,但是不能懷疑我眼光不行。”
“蕭瑟”這人,他敬佩。
這話一出,衆人都沉默了。
雖然場合不對,語氣也不正經,可沐春風身份特殊,從他嘴裡說出的話,即使不那麼正式,也代表了一個态度。
眼看氣氛冷了下來,沐春風輕歎一聲,從背後的櫃子裡又拿出一個壇子,道:“此酒名為寒潭香,乃是南訣落湘城的名酒,釀制之後藏于百尺寒潭之下,一年之後取出,味凜冽,還有淡淡的桃花香,比起這秋露白更甚一籌。”
雷無桀雙眼一亮,完全被吸引住了。
司空千落也咽了咽口水。
蕭瑟點點頭,淡淡道:“寒潭香,确實是不可多見的佳釀。”
白久知道自己一碗倒,雖然後來在雪月城練了練,可大概是天生的酒量不行,練了很多次,也隻是從一碗倒變成三碗倒,所以在外一直控制着,對于沐春風拿出來的好酒反應平平。
可一向愛酒的唐蓮也反應平淡,這讓有點得意的沐春風納悶了。
他忍不住開口猜測道:“你們不大愛喝酒吧?”
唐蓮搖搖頭,道:“愛喝。”
雷無桀立刻接道:“我非常愛喝。”
沐春風更加納悶了,既然愛喝,為什麼見到這樣的好酒卻是反應平平?
“那你們平時都喝什麼?”他問道。
說起酒,唐蓮話明顯多了些,他道:“風花雪月雖然綿柔了些,卻是最常飲的酒。不過不同的節日該飲不同的酒,桑落,新豐,屠蘇都是好酒,但是最好喝的,還是那七盞星夜酒,隻可惜能喝的機會非常少,偶爾蹭一蹭三師尊的光。”
沐春風眼睛随着唐蓮說的酒名,越來越亮,他是識貨之人,自然曉得這些酒有多麼名貴,尤其是那七盞星夜酒,更是傳說中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你能喝到七盞星夜酒?”
唐蓮“嗯”了一聲。
“我也常喝。”司空千落疑惑道:“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呀?我覺得不如風花雪月好喝,太烈了點,不夠甜。”
她不知道,這些對她來說稀松平常的酒,對别人來說卻是世間罕見的東西。
唐蓮潇灑一笑,提醒沐春風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師父是誰?”
沐春風這才反應過來,面前這群人和酒仙百裡東君關系親密,能喝到那些絕世好酒一點也不稀奇。
他讪笑一聲,道:“來,喝酒,喝酒!”
說着挨個給衆人倒了一杯。
“來,敬諸位!”沐春風舉杯。
衆人齊舉,便幹了這一杯酒。
“好香的桃花味兒!”
司空千落和白久兩人對視一眼,顯然是對這酒的桃花味兒十分喜歡。
“确實是好酒!”雷無桀嘗了一口,頓時雙眼放光。
沐春風頓時笑容滿面,他看向唐蓮,詢問道:“不知此次回到北離可否帶春風喝一次那星夜酒啊?”
“實在不好意思,最後一壇酒上次被我們幾個偷偷給喝光了。師父在外出雲遊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唐蓮道。
沐春風遺憾道:“也罷。”
蕭瑟放下酒杯,道:“上次儒劍仙不是送了你一本酒經嘛,裡面沒寫釀酒之法嗎?”
“酒經?!!!”沐春風雙眼一亮,轉頭就問唐蓮:“唐兄可否借我一看?”
唐蓮好奇,“你喜歡釀酒?”
沐春風連連點頭。
唐蓮便将一直帶在身上的酒經拿了出來,遞給沐春風。
沐春風接過一看,隻見小小的木片用繩子穿成的一本書上端正的刻着兩個字——酒經。
他摸了摸,辨認了一會兒,喃喃道:“果然是這本書!”
唐蓮本以為這隻是市面上普通的教人釀酒的書,可看沐春風這神情,似乎這本“酒經”十分特殊。
“這本書很珍貴?”唐蓮問。
沐春風答道:“太珍貴了。”
他忍了又忍,終于翻開了了一頁,隻這短短的一頁就叫他受益匪淺。
“不,不能再看了下去了。再看下去與偷竊何異啊!”
沐春風艱難的合上木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書,臉上滿是不舍。
“沐兄嚴重了,”唐蓮見他十分喜愛,卻又忍住不看,不由對他的品行十分贊賞,“一本釀酒的書,我也沒什麼興趣,隻不過這是前輩所贈我也不方便贈與你,你若喜歡,拿去看兩天便好。”
“糊塗!”沐春風眼看唐蓮似乎沒意識到這本書的珍貴,忍不住道:“小白連浮三十杯,指尖浩氣響春雷。”
他給衆人解釋道:“雖然我也隻是聽先生提起過,所知甚少。不過我所珍視的東西,絕不會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唐蓮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酒經,翻開一頁細細研究起來。
雷無桀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喝了一杯酒後,插話道:“我突然想起來之前喝過大城主的酒,第二天早上起來功力突飛猛進。莫非那釀制之法也在這本書中?”
白久也記起來這件事,道:“我也記起來了。”
“師父釀的酒的确可以提升境界不假。”唐蓮道:“難道真的是從這本書裡學來的?”
司空千落喝了酒杯寒潭香,意識也有些迷糊了,聽到幾人的話,醉醺醺的道:“就算不是,大師兄你學了以後,也可以讓我們飽飽口福呀!”
眼看雷無桀和司空千落兩人都有些醉意朦胧,蕭瑟提醒道:“你們倆少喝點,這酒雖然好喝,卻是烈酒中的烈酒。”
可惜這話說晚了!
雷無桀醉意上頭,啪的一聲放下酒杯,豪邁的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