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的最後關頭在即,彭揚沒有任由自己的想法醞釀,喊完最後加油的口号,就急匆匆上了場。
對方被逼到了極處,果然按照甄随的猜想,不放過每個傳球的空當。即使場上的人不再刻意去找甄随做中轉,被斷球的次數也大大增加。
曆經連續兩次的搶斷快攻,彭揚便明顯感到場上的氣勢滑落嚴重,有人甚至開始恍惚走神。
他們已經用光了暫停的機會,彭揚隻能趁着手遞手傳球貼近提醒。短短幾秒之間,場下忽而爆發出嘩然聲浪。
按照通常的情況,雙方的對峙總是在持球人周圍最激烈,可偏偏這次的焦點是在彭揚沒有予以注意的底線。
等比賽被迫中斷,場下的人開始躁動,想要往發生沖突的地方聚集,彭揚才緩過神來,看清被團圍起來的人的面孔——
甄随倒在地上,大概是被撞得不輕,側卧蜷曲着,表情十分痛苦。
面對着甄随,另一個躺倒的人已經被衆人拉起,神情憤恨,嘴裡咕哝着什麼,即使完全聽不清,彭揚也知道吐出的字句不會太幹淨。
裁判是高三的學長,确認雙方沒有大礙之後,已經急于推進比賽的進度,但是對方沖撞過來的那個人,口中卻仍喃喃不休。
甄随打球不以身體對抗見長,甚至很多時候都盡量不到前場,全場比賽雖然很激烈,但偏偏是在甄随身上發生這樣的事,彭揚不論如何也還是難以置信。
盡管詫異,彭揚下意識已經認定,絕不會是自己一方的責任。
他本來想給甄随搭把手,才伸出胳膊,就發現遲航已經先于自己一步,抵在甄随身側提供扶持,等他還想幫忙的時候,甄随已經不再需要倚靠。
彭揚不會任由自己無事可做,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應該在的位置,擋住了沖撞對象的再次挑釁:“有什麼廢話比完了再說,别浪費這麼多人的時間。”
那個人大約是被他氣得夠嗆,這句話放出去,居然沒有再喋喋不休。
比賽的進程終于恢複,彭揚不好說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因為這起意料之外的沖突,對手的狀态極速下滑,一直到比賽結束,都沒能找回最初的默契。比賽的态勢很快逆轉,直到終場哨響,彭揚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三班赢過對方的比分,竟然來到了9分之多。
大概是覺得取勝的過程太輕松,場下的反應比起熱烈,更多是不明所以的猜疑。
“剛剛究竟咋回事?誰先動的手?”
“我沒看清,咱們這兒太偏了。”
“我猜……是那誰,畢竟他以前——”
彭揚的心情不算好,一個走在人群後面,本來沒打算跟任何人說話,可是跟行了一段,越發覺得背後的議論異常刺耳。
“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别胡說八道!”
大概是彭揚開口的時機太突然,加上昏黃燈光的映照,陸續有人轉過臉來,表情各有各的黯然。
“比賽赢都赢了,都苦着個臉算怎麼回事?”彭揚不再壓抑自己的不耐,故意揚高聲音:“為了赢下這場,甄随拼到人都受傷了,你們不體諒也就算了,還在人家背後鼓搗那些有的沒的,像話嗎?”
這樣的話自然是沒人肯接的,一群人原本走得拖沓,三三兩兩地勾肩搭背,這時各都頓住了,直到有個發怯的聲音打破沉寂:
“甄随去哪兒了?”
說不清是寒心還是無奈,彭揚有點發懶,但終于還是開了口:“還能去哪兒?保健室早關門了,我讓他出去找個藥房看看。”